接著,他沉著臉,在日歷的一個空格處,用5mm記號筆標下一個日期,囑咐文森給他去研究所拿幾支專供Alpha使用的Z8退素劑。
今天,不出意料,到了他的發熱周期。
第24章
秋夜霜重,涼風穿過窗外的風鈴,清脆悅耳的聲音,在空氣裡泛起點點漣漪。
Alpha躺在床上,神情微動,似乎做了一個不太美好的夢。
可能是Z8過度注射的後遺症,商樊這次的周期來勢迅猛,他在用完第一支Z8時,發熱症狀並沒有絲毫減輕的趨勢,頂級Alpha耐藥力異於常人,他又連接注射另外兩支。
這會兒,不知怎麽的,起了……也不全是噩夢。
夢裡出現一個漆黑的密閉小屋子,發霉的板桌散發著酸臭的氣味,屋角掛著一個結著油垢的排風扇,轉動聲音頓挫,如同破舊老胡同裡搖著蒲扇的老大爺,吊著混濁的嗓子唱二泉映月。
商樊被一個花臂Alpha按著肩膀,蒙著眼睛,推倒在地板上。
“媽的,都給老子乖乖待著!!”
商樊挺直脊背,從鼻子裡冷哼出聲,摸索著想站起來。
“砰”的一聲,子彈擦過他的臉頰,劃破皮肉。
“小兔崽子,聽不懂人話是吧!!”
商樊剛想還嘴,黑暗裡,突然有人拉住他的胳膊,小聲提醒:“噓,別說話,他們很凶,會殺人的!”
是一個小Omega,力氣也很小,他把商樊拉到自己身邊。
商樊鼻尖裡竄進一股子清新的果子香。
“你是Alpha?”對方被他憤怒的A信息素激的直發抖,但握著他手腕的力度更緊了一點,“你別怕,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Omega像失去蝸殼的小白兔兒,明明自己那麽怕,卻還那麽固執的哄著他。
商樊的心臟在這一刻猛然軟塌,他趕忙收起自己的信息素,乖乖挨著白兔兒Omega坐下。
商樊跟白兔兒Omega互相依偎著,聽他像百靈鳥一樣嘰嘰喳喳的說話,很奇異的,覺得又煩又安全溫暖,但他自己其實話很少。
綁匪們怕他們逃走,直接扔進破屋子裡,只要不死,懶得多管。他們滴水未沾,滴米未進,身體嚴重虛脫。
白兔兒Omega體弱,在這之前已經被關了好幾天,黎明時分,實在經不住昏迷了過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緊閉的大門打開了,綁匪們罵罵咧咧,拉著屋裡的其他人往外走。
到了白兔兒Omega時,他們嘖嘖了幾聲,惋惜道:“病了一個,帶著太累贅,做掉吧!”
商樊血液驟然沸騰,慌忙護在Omega身邊,大喊:“你們不許傷害他!!”
回答他的是冰冷嘲諷的大笑,商樊雖然看不到,但能很敏銳的聽到他們扣動扳機的聲音。
他條件反射性的抱住白兔兒Omeag,把他緊緊樓在懷裡,下一秒,“砰”的一聲,商樊被黑布蒙著的雙眼閃過一絲慘烈的血色,腦袋一陣眩暈,栽倒在地,緊接著,一聲淒厲的嘶吼響徹整個房間:“不——”
夢境裡的幻象晃動起來,黑屋子消失,他轉而來到一條青石巷裡,豆大的雨滴砸落在他滿是泥濘和血汙的臉上,他被天幕灑下的雲光刺的眼睛發脹。
耳邊的聲音斷斷續續,剛捕捉到一點,就被傾盆大雨淹沒。
“哥哥,你別睡,千萬不要睡……”
“我們很快就能逃出去了……”
“嗚嗚嗚,對不起……”
“都怪我,都怪我……”
“嗚嗚嗚,我會救你出去,我不會拋下你的……”
是白兔兒Omega。
那哭聲傷心欲絕,商樊心疼死掉了,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可話堵在喉嚨口,一張嘴就是一股子粘稠的血,哇哇的往外吐,惹得白兔兒Omega哭的更厲害了,他不得不無奈的閉上眼睛繼續裝死。
白兔兒Omega就那樣在能摧毀這座城市的大雨裡,拉著榆木擔架,艱難的走出巷子。
他用的力氣太大,手掌心被擔架的麻繩勒破了皮,榆木擔架時間久了,磨出倒刺,扎進他的小腿肚子裡,又疼又麻,小巷子起了雨霧,他的視線一片模糊,覺得自己好像走不到盡頭了。
可受了槍傷的Alpha哥哥命垂一線,他必須要把他帶出去。
商樊的意識殘缺破碎,隻記得最後,白兔兒Omega俯身,臉頰貼著他的額頭,呼吸撲在他的睫毛上,眼淚打濕他眼睛上的黑布,不停的喊著他,求他別睡過去。
商樊伸出手,想扯掉眼前的黑布,想觸碰到白兔兒Omega的皮膚,於是,很快的,黑布終於散落,他就要看到白兔兒Omega的臉頰了,雨幕突然定格,Omega的虛影像泡沫一樣消失。
商樊錯愕了好幾秒鍾,畫面陡然變換,他反應過來後,七月的暴雨已經停歇,此刻已換作隆冬季節,而他置身在一幢別墅裡。
西郊區,108幢,他和安凜的婚房。
天地茫白,寒風剮骨,月末剛下了一場雪。
院子裡的松木掛著一節節冰凌,十二月的晶雪落在一個Omega的肩膀上,使他看起來像披了白色軟毛的兔兒,Omega抬手從枝椏上剪下一束紅梅,白皙幾淨的指關節和那抹鮮紅形成瑰麗的對比。
商樊看的喉嚨一緊,心臟瘋狂跳動,他張了張嘴,想喊人,但白兔兒Omega彎下身子,抱著石桌上臥著的大肥貓,執一株紅梅,踏著積雪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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