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這個時候,再難忍他都能忍得住。他在脖子裡下了一道死咒,信息素控制不好等於他要傷害仲尹夏,從而失去陪在仲尹夏身邊的機會。他不敢冒險,再怎麽難也都一次次撐過去了。
今天情況實在糟糕。
仲尹夏離開了,他沒法逼迫自己勒緊脖子上的枷鎖了。
平日一次又一次反覆的凌虐和忍耐,此刻愈演愈烈,以百倍千倍的反噬力瘋狂啃噬著他的理智。
沒有用。
他要飲食,要渴血,他要在他的Omega腺體內注入他的信息素,徹底的佔有標記和控制他。
可是,不行!絕對不行!商樊猛然從床上起身,眼眶猩紅,堪堪維系著最後一分理智,顫抖著雙手打開抽屜,掏出一個小本子,攥緊鋼筆,一筆一畫的寫著,不許去找仲尹夏。
本子上以此往上推,有很多類似的句子,雜亂無章,字跡凌亂——不許惹仲尹夏生氣,不許欺負人,不許站在門口等他,不許進他房間,不許接受別人的小餅乾……等等等等。
最近的一行字,是他昨天一夜未眠時寫的,不許攔著他離開。
今天,這種方法儼然起不了作用了,商樊寫著寫著就變了味,不許……
他腦海裡突然想起文森的話,送他玫瑰,陪他看電影,一起吃飯約會,仲尹夏那時很開心。
仲尹夏很開心。
很簡單的,隨著信息素的暴走,商樊的意志越來越模糊,不住的想,哦,很簡單,追上仲尹夏只要做好這些就可以了。
送他玫瑰,送他玫瑰。
商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的寫著這幾個字,力透紙背,筆尖崩斷之際,他的最後一絲神志被欲望和腺體的燥熱徹底粉碎,打開門,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
第69章
星湖灣的長途客運站,人跡罕至,平時只有節假日才會熱鬧繁華一點。星湖灣依山傍水,作為南潭觀光旅遊景點之一,吸引的皆是一批又一批隻駐留片刻的遊客,經久的年月裡,只有很少一部分當地居民靠山吃山,依水吃水,抓著老祖宗的家業和心裡無形的執念,駐守領地。年輕的勞動力早就分散殆盡,所以才被議會劃為重點扶持區域。
這天晚上十點不到,守著最後一班長途汽車的中年Beta抽完最後一袋旱煙,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水泥台階上起身:“老七,走嘍,今天看來沒有人出村嘞~”
被喊老七的Beta深歎出一口氣,感概這年頭錢是越來越難掙了,不如轉行出去做個生意什麽的另謀生路。
正想開口間,遠遠的聽到山林裡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他愣了一下,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近大鐵門,“哐當”一聲把本來開出一道縫隙的門踹的大敞,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子強烈的Alpha信息素。
老七再細聞時,便什麽也聞不見了,他是個Beta,對信息素的敏感度很弱。
對方眼珠子通紅,聲音嘶啞,模樣倒是儀表堂堂,英俊儒雅。
他從兜裡掏出一張支票,按在老七跟前,包了他的車:“去南潭。”
老七一雙眼睛賊亮,趕忙指著旁邊的一個綠色大巴道:“先生,您上車,這當兒人少車少,一個小時就能到地方欸!”
商樊上車後坐在了最後一排座位上,車廂裡各種味道混雜,嗆的他幾度反胃,這種車他還是第一次坐。沒辦法,他的車剛才還沒開出五百米遠就被他一腳踩冒了煙,發動機出了故障。
商樊哪有耐心找人修理,直接把價值不菲的豪車棄在路口,徒步走到了長途客運站。
汽車行駛一段距離後,司機從後視鏡打量了商樊一眼:“先生,這麽晚了您去南潭做什麽?”只是閑聊,他沒指望商樊能回答。
一會功夫,他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抓我的白兔子。”
司機一怔:“啥,兔子,寵物嗎?”
“是我珍而重之的Omega。”
司機大吃一驚,什麽,這是老婆跟人跑了,又見商樊臉色奇差,非常有眼色的不敢多問了,車廂裡恢復安靜。
道路顛簸,商樊摸了摸腺體的位置,滾燙灼熱,血液涓涓的倒流,心智倒是因為車窗外靜謐的夜色清醒了不少。
彼時的仲尹夏正光著腳丫子,站在落地窗前跟長姐打視頻,西寶不時探出腦袋搗亂。
商樊在這半個小時不到的時裡,連接給他發了好幾條信息,仲尹夏這會實在沒心情繼續話家常了,掛斷視頻,並沒有查看信息,猶豫幾分鍾後,直接撥通了電話。
商樊幾乎秒接。
仲尹夏問他:“打電話給我有急事嗎?”
商樊那邊聲音噪雜,張口反問仲尹夏在哪。
仲尹夏回答:“南潭最北邊的雁塘山。”
商樊短促的“嗯”了一聲,大概信號不好,隨即掛斷電話。
仲尹夏莫名其妙了一會,關燈準備睡覺。他們目前寄宿在山腳的一個旅館裡,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十一點左右有雨,蘭芝推遲了上山的時間,打算明天天氣晴好了再說。
深夜十二點多,天邊滾了一個悶雷,一道閃電橫劈到雲層裡,把仲尹夏從睡夢中驚醒。
他一激靈坐起,看著窗簾外忽明忽暗的天光,心裡惴惴不安起來。
同一時間,商樊已經下了大巴車,馬不停蹄的趕到雁塘山山口。
壓低的雲層和簌簌的山風無不預示著,不消多久,這裡會有一場大暴雨,但商樊還是想也沒想的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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