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多,仲尹夏打開橙黃色的小夜燈,查看商樊後背的抓痕。
好家夥,下手是真狠,血珠子都滲了出來,由此可見人打樁時有多凶。
他該的!仲尹夏嘟噥了一句。這會腰正火辣辣的疼,他強忍著抽出紙巾給商樊擦拭血漬,手指不小心碰到他肩膀上的一個舊疤,心臟狠狠一抽。
“這是……”仲尹夏頓了一下,條件反射性的放下手,竟是不敢再碰到那道深而長的疤記了。
“槍傷。”商樊語氣平靜。
“替我姐夫擋下的那一槍?”仲尹夏不確定的問。
“不是,那一槍在旁邊。”商樊話音剛落,身子猛的一僵,因為仲尹夏伸出胳膊從背後擁住了他。
“……這個疤是怎麽留下來的?”
“以前救過一個Omega。”
“以前……”
“嗯,我十五歲那年。”商樊回答。
仲尹夏抱著他身子的手有些顫抖。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他又剛跟商樊複合,心情又喜又憂,一時間也沒機會和心思詢問他這樁陳年舊事。
如今親眼看到親手摸到這個因為他而留下來的疤痕,心中強烈的震撼了起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也逐漸變得鮮活。
“當時疼嗎?”仲尹夏又問。
商樊回頭,看著他:“忘了,隻記得救下的Omega抱著我哭的很大聲。”
仲尹夏眼眶濕潤,抬起手描摹著那個崎嶇不平的疤痕,曾經的記憶碎片一點點湧進心頭,但還是沒能拚湊完整,他無力的說:“怎麽辦,先生,我記不清了……”
“不好的事情,記不清就算了。”
他把仲尹夏十分珍重的攬進懷裡:“尹夏,別難過,我們不記糟糕的事。”
“你知道你救過的Omega是我。”仲尹夏用的陳述句。
“嗯,你姐姐那天來醫院看我,表現的很異常,又問了我一些奇怪的問題,我就讓文森去查了。”
查到結果的是,仲尹夏九歲那年夏天也遭遇了一起綁架案,時間地點和他不謀而合。
他也從而得知那個白兔兒在風雨裡拚命帶他逃亡的夢是真實發生過的。
原來緣分很久以前就已經開始了,是他太過愚蠢不知道珍惜。
“可是……”仲尹夏從他懷裡抬起頭,“我想知道,你能說給我聽嗎?”
商樊思索片刻,點頭:“好。”
時間跨越到十七年前,那時的商氏還沒開始壟斷A市的經濟命脈,商氏能走到今天,商樊自然功不可沒。
那一年七月,上議派為進一步控制王族,打壓下議派,從國家經濟上做文章,企圖尋找一個長期且穩定的合作夥伴,互惠互利,一方放權一方給錢,搭建上議派每一次變更所需求的龐大物質基礎,商紀遠及其他六名上市公司的老董一起劃在候選名單上,共同參加了一場長達三天三夜的密保會議。
前一天晚上,商紀遠未雨綢繆,怕會議上別出了什麽亂子,提前安頓好家裡人,接他們去安全的郊區度過這三天時間。
中途便遇到了一群不怕死的歹徒,劫持了商樊。
“商紀遠有極大可能會成為上議派的合作人,有人狗急跳牆用了不入流的手段逼商紀遠就范。”
“所以,他們抓了你?”
商樊嘴角扯起一絲冷笑:“哼,他們抓錯了人。”
仲尹夏皺了一下眉頭,還想繼續追問下去,商樊摸了摸他的頭髮:“他們抓的不只我,那六名候選人的孩子都是劫匪的目標,你跟其中一個孩子是玩伴,為了救他一起被挾持。我們的眼睛被蒙了黑布,分散在不同的房間,劫匪後來嫌麻煩,把我們關在了一起,尹夏,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你,你才九歲,勇敢又堅強,自己都在害怕卻固執的想保護我。”,商樊說到這裡,眉眼終於露出笑意:“所以我才心甘情願為你擋下那一槍。劫匪以為我活不了了,你又發了很嚴重的高燒,太拖累,窩點暴露時就帶著其他孩子一起轉移了,你拖著我,把我救了出去。”
“後來的事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裡,你在大雨裡拉著擔架,一邊哭一邊說不會拋棄我。你看,我的Omega一直都很善良。”商樊吻了吻他,接著道:“你因為體力不支昏倒了過去,我那時因為想看一看你的臉掙扎著醒來了,我的意志很混亂,依稀記得把你放在一處遮雨的地方,想找人來救我們,最終也昏在了巷子口。”
“安凜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他把我送到醫院,我昏迷了差不多一周時間,醒來時記憶混亂,隻記得自己救過一個Omega,關於那個巷子裡發生的所有事情,以為只是我意志力紊亂產生的錯覺。”
商樊說完,用力的抱緊仲尹夏:“幸虧,尹夏,幸虧你被救下來了。”他想想都覺得後怕。
仲尹夏若有所思:“所以,你因為安凜救過你喜歡上了他?”
商樊愣了一下,搖頭:“不是,他救了我隻佔很小一部分原因,我當時對他產生感情,是因為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只有他對我好,肯幫助我。”
他不會因此否定自己對安凜存在過的情愫,即使現在他已經分清愛和感激。但這個世界上,即使他失去記憶,失去心智卻還能反反覆複愛上的同一個人,只有仲尹夏。
“我沒有吃醋的意思,他能陪你走過那一段路,我很感激。但是,商樊,以後就由我陪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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