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行洲:“嗯。”
林知年盯著他的眼睛:“你想要博順?從你松口幫我二叔介紹生意起,是不是就已經打上了這個主意?”
“你想問什麽?”葉行洲撩起眼皮,神色淡漠,“我是個商人,商人逐利是天性,送上門來的機會,我沒理由拒絕。”
林知年愣了愣,隨即苦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二叔蠢,活該被你坑,那麽我呢?之前你把我帶在身邊進出,讓外面的人包括我二叔都誤解我們之間的關系,又是為什麽?就只為了讓你家中那些長輩難堪嗎?還是說你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設套了,知道我二叔想借我從你這裡換取利益,所以順水推舟讓他自食其果?”
葉行洲無所謂地說:“你覺得是什麽便是什麽。”
他覺得是什麽便是什麽,林知年心頭苦澀,確實是他覥著臉主動來靠近葉行洲的,一廂情願地奢望十幾年過去這個人還能在原地等他。
葉行洲從未表態過什麽,只是不拒絕他的靠近而已,或許還抱著看戲的心態,看他像個小醜一樣放下自尊一再地示好,再加以利用。
他的那些煎熬反側,在葉行洲這裡其實通通不值一提。
“你就一定要這樣嗎?當年的那些事情,……在你眼裡真的就什麽都不算了嗎?”
林知年啞聲問得艱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等一個小時,堅持見這個人到底是在執著什麽,可不問到一個答案,終究心有不甘。
“當年你可以為了給我過生日,跑遍全城買一塊我喜歡的口味的蛋糕,我們約好去看日出,半夜偷偷出家門,你騎車載我去幾十公裡外的山上,說以後還要一起去看,有外校的人來找我麻煩,你跟別人打架打到手腕脫臼,我生病進醫院,你徹夜不睡守著我,這些事情難道都是假的嗎?”
休息室裡,祁醒心不在焉地打完一盤遊戲,朝外瞥了眼。
那位林老師說著話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恍惚盯著葉行洲,祁醒甚至覺得他的手都在發抖,拚命地壓抑情緒,葉行洲卻好似根本沒看他,微低著頭連坐姿都沒變過一個。
可惜葉行洲坐的位置背對休息室這邊,他自己也看不到這個混蛋臉上的表情。
祁醒嘴角微撇,收回視線,開始新一盤的遊戲。
葉行洲其實也在走神,目光落至文件夾邊掉落的一枚袖扣上。
顏色鮮豔的珊瑚石袖扣,不是他的,是祁醒的,應該是剛才他把人按到這張桌上時,不小心蹭下來的。
眼前又浮起祁醒沉浸在高潮時的模樣,洇潤的唇瓣輕啟不斷喘著氣,眉目間沾染上欲色後在眼尾墜出糜豔的紅,過分漂亮的一張臉,被汗水浸透,徹底地沉溺其中,叫人忍不住想要更多地蹂躪、欺負、侵犯、佔有。
葉行洲捏起那顆袖扣到指腹間,慢慢摩挲了一下。
林知年注意到他的動作,終於意識到葉行洲或許根本沒聽他說了什麽,對他的憶往昔毫無興趣。
他咬住唇,愈發難堪,堅持說下去:“行洲,我知道你恨我當年不顧你的挽留執意離開,可我也沒有辦法,我真的沒辦法,我爸媽去世早,家裡是二叔說了算,我的日子也不好過,不會比你在葉家好多少,我如果跟你走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二叔他現在要我討好你,是因為你是葉氏的掌權人,可是在當年,他只會把我當做家族異類、除之後快,而且,不只是他,還有你爸,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過,你爸他找過我。”
葉行洲的手指頓住,眉梢終於不易察覺地動了動。
林知年雙目通紅,眼中淚光閃爍:“我其實一直在猶豫,我也想要你,真的,我沒有你以為的那麽心狠,後來你爸找到我,他跟我說他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不允許你身上出現像我這樣的汙點,要求我必須離開你,如果辦不到,他就會舍棄你,讓你從哪裡來再回到哪裡去,我怕了,真的怕了,我不敢賭。
後來我其實有試圖聯系過你,沒有成功,寄回國的明信片我以為你收到了,但之前我問你,你說沒有,大概是被你爸拿走了吧,這十幾年我一直在想著你,一刻都沒有忘記過,可我不敢回來,我怕影響你,怕你爸故技重施,直到他去世,我才敢回來見你。”
“我原以為我們還有機會的,”他看著葉行洲,哽咽道,“那幅拿了獎的畫,是我畫給你的,你是不是以為畫中那個人是你?不是,那是我自己,我畫的是我自己,我也是一直活在黑暗裡的人,你才是我唯一的那束光,我早該跟你說清楚的,我是自私、是懦弱,可我對你的心從來都是真的,當年是,現在也是,但是為什麽,你要用這樣的方式報復我?”
辦公室裡有一瞬間安靜得近似落針可聞,除了林知年不穩的呼吸聲,誰都沒有出聲。
葉行洲始終垂著眼,一下一下摩挲著手裡那枚袖扣,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林知年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休息室裡的祁醒更看不到。
最後打破僵局的是祁醒的手機遊戲聲。
輕松歡快的音樂後是略帶詼諧的一句電音“Game Over”,林知年一怔,詫異抬眼看向休息室的方向。
祁醒推門出來,在林知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走去葉行洲身邊,踢了他一腳:“你們話說完了沒有,我肚子餓死了,什麽時候能走?”
葉行洲視線落向他,眼裡帶了隱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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