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煬視線在名片上停留了幾秒後就移開了,他當然知道趙樸是誰。即便他不願意承認,他的身上依舊流著一半這個男人的血。
趙樸見他沒有接過名片,眼底閃過一抹幽深的光,面上依舊和善的笑容:“看著你的樣子,長得真像我年輕時候的樣子。”
洛煬眉頭微皺,他有些不耐煩了,不再和趙樸兜圈子,直言:“十幾年沒見,您這時候找上我來幹什麽?”
趙樸皺了皺眉,像是不悅道:“怎麽能這麽說話呢?這些年來我忙著公司的事兒,陳家那邊盯得也緊,我一直待在H市,沒機會來看你。”
洛煬打斷他:“所以現在是終於有機會了?”
趙樸聲音裡添了幾分嚴厲:“洛泠秋有沒有教育過你,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打斷?”
“但媽媽也說過,時間寶貴,不要在沒必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洛煬冷笑道,“媽媽把我教育得很好,就不勞您操這二十幾年來都沒有過的心了。”
洛煬小時候確實對“父親”這個角色抱有幻想,但當年是趙樸親手打破了他的幻想。
這麽多年過去,洛煬早就不對“父親”有任何期待,何況他現在也不需要“父親”這樣一個角色出現在他的生活裡。
他已經有傅君榆了。
趙樸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他一個私生子給頂撞了,心下起了火,正想以父親的身份說教他幾句,卻被別人打斷了。
“洛煬?這麽晚了怎麽還沒走呢?”
洛煬聽到熟悉的聲音,神色緩和了一些:“蕭老師。”
蕭文玉站到洛煬旁邊,看向趙樸:“這位是?”
趙樸看到蕭文玉,眼底劃過一絲輕蔑,卻又看在蕭家的面上,依舊是彬彬有禮:“原來是蕭家大公子。我是洛煬的父親,今天是來看望他的。”
蕭文玉微不可察的頓了一下,看向洛煬。
洛煬可是一點也不給面子:“我也是今天剛認識他,好像是什麽集團老總吧?可能有喜歡隨便認兒子的愛好。”
蕭文玉將視線轉回趙樸身上。
趙樸仿佛從蕭文玉眼裡看到了嘲諷,被自己輕視的戲子嘲諷了,這是趙樸不能忍的。
但趙樸還是忍下了,咬著後槽牙笑道:“我和煬煬發生了一些小矛盾,這會兒他正生氣呢,讓蕭先生見笑了。”
蕭文玉淡淡道:“是嗎?煬煬一直是個特別乖的孩子,不知道得是怎樣的矛盾能讓煬煬不認自己的父親呢?”
趙樸面上溫度降了幾分:“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蕭先生就不必插手了吧。”
“家務事?我這才離開幾個小時,我就多了一個‘家人’?”一個新的聲音混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加入進來,還在“家人”兩個字上加重了聲音,顯得有些嘲諷。
趙樸接二連三被人下了面子,這會兒面上的溫文爾雅已經有些維持不住了,他額角青筋跳動,朝聲源處看去,這一看卻是愣住了,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
傅君榆卻是一點眼神也沒分給趙樸,而是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洛煬身上:“等了很久嗎?外面多冷,不是讓你在裡面等我嗎?”
洛煬搖了搖頭:“我不冷,只是想出來吹吹風。”
傅君榆還沒接話,一旁的趙樸趕緊道:“傅總你好,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我是趙樸,‘照和’的老總。”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也是煬煬的父親。”
傅君榆挑了挑眉:“父親?我怎麽沒聽煬煬說過他還有個父親呢?”
趙樸面上有些掛不住,有些僵硬地笑道:“男人嘛,總得忙事業,沒什麽時間來看煬煬,他可能和我生氣了。”
“據我所知,陳家一直是陳總掌大權,‘照和’規模不大,原來也如此繁忙。”傅君榆勾起嘴角無聲地笑了一下,“是晚輩無知了。”
這話無疑正正戳在趙樸痛點上,趙樸入贅陳家,趙家之前是個小作坊公司,靠著陳家才慢慢發展起來。
陳雪曼是個強勢的女人,即便和趙樸結婚還有了孩子,陳家大權一直牢牢握在她手上。這麽多年來趙樸一直在為陳家打工,到如今依舊只是個入贅女婿。
趙樸早就練就一番能屈能伸的本領,面對洛煬他也許會發作,但面對的人是傅君榆。
他狀似無奈笑道:“是啊,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煩惱。‘照和’自然比不上傅家和陳家,但也足夠我頭疼了。”
“原來如此。”傅君榆點了點頭,“那我和煬煬就先走了,就不耽誤趙先生處理繁忙的公務了。”
洛煬趕緊轉頭對蕭老師道:“蕭老師,您有沒有車子回去?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去?”
蕭文玉從傅君榆出現的時候就沒說話,眼神一直在洛煬和趙樸身上打轉,這會兒洛煬突然提到他,他視線在洛煬臉上停留了幾秒,才緩緩開口:“不麻煩了,我有車。”
洛煬覺得蕭文玉最後這眼神裡好像在閃著他看不透的光。他抿了抿唇,向蕭文玉點了點頭道別後就和傅君榆離開了。
這裡一下子只剩下趙樸和蕭文玉,還有一個拿著傘垂首不語的司機。
趙樸臉上再沒了偽善的笑容,涼涼道:“蕭先生怎麽還不走?留下來看趙某笑話?”
“洛泠秋……”蕭文玉念出那個許久沒說出口的名字,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你們是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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