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天堂吧,他聽到他家乖寶兒的哭聲了。
聽,他家乖寶兒邊哭邊給他爹念悼詞呢。
帕帕徹底繃不住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學著昨天看的電視劇台詞,邊哭邊悲傷地朝外面喊道:“daddy……嗚嗚嗚……久久駕崩了……daddy,久久駕崩了……”
晏久還吊著一口氣兒,耳畔持續循環著的這幾個字終於被他排對了順序。
門外,雜亂的腳步聲奔襲而來。
“久久!”“小久!”“小晏!”
施郝仁和斯樾一左一右地衝到了晏久的身邊,一個扶人,一個救人。
晏婷婷女士眼淚止不住地掉,蹲下身子給晏久穿襪子:“小恆,快去開車,我們送久久去醫院。”
耳邊的轟鳴聲還未消退,意識殘存之際,晏久竭盡全力朝著帕帕豎起了一根大拇指,而後艱難地轉過頭,對一臉緊張地抱著他的斯樾誇讚道:“你兒子……牛逼,孝死我了。”
說完,“噶”地一下暈了過去。
***
再睜開眼睛時,晏久已經躺在了病床上。
視線模糊間,他隱約看到床尾站了一排人。
……已經開始遺體告別儀式了嗎。
“醒了醒了,睜眼睛了!”
“我怎麽沒看見?”
“嘖,從我這兒遺傳的大長睫毛忽閃忽閃的,你看不到?”
“老婆,你不緊張嗎?不擔心久久的腦子被撞壞嗎?”
“我緊張有個屁用,人家小施醫生不是說了嘛,久久的腦子已經壞了。”
“呃晏夫人,我原話不是這樣講的……”
“老婆,我怎麽感覺久久他臉好像腫了?”
一道沉穩的男聲突兀地插了進來:“藍莓快一百斤了,小久又發著高燒,被它撞一下還能有好。”
“咳咳……”晏久被這陣聒噪的聲音喚醒,還沒等喘口氣兒,就忍不住地咳嗽了起來,捱過胸腔裡的短暫刺痛後,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過當他看清了床尾那三張熟悉的面孔之後,連愣都沒愣地脫口而出:“……爸,媽,大哥?”
始終守在床邊的斯樾難以置信地問道:“久久……你認得他們?”
施郝仁竭盡全力地憋著笑。
只有斯樾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施郝仁自認為是個局外人,故而能夠把這件事看得清楚透徹些。
晏久之所以認得至親,是因為他們四個有著就算去做親子鑒定都會被機構拒之門外的長相。
雖然五官不盡相似,但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氣質卻近乎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顯然晏久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以至於他在瞳孔地震之余,一瞬間變得面如菜色。
難不成,作者搞錯了?
其實他真的是晏婷婷女士的親生兒子?
晏久皺著眉頭犯著嘀咕。
也許是因為作者自己沒有生活在這個世界裡,所以也不清楚這其中的細節設定?
畢竟他晏久只是個反派炮灰,不管原生家庭怎麽樣,也不會對讀者們喜歡主角受的心情造成任何影響。
“小晏已經脫離危險了,現在需要靜養,我們先出去吧。”施郝仁檢查了一下晏久的輸液瓶,確認無誤後,走在最後面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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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經過的走廊裡,此刻正上演著一出大戲。
“我決定,由我本人,”晏婷婷女士撫了撫小香風外套,清清嗓子,“去向久久傳達他失憶的這個事實。”
她還不信這個邪了,什麽意識覺醒啊,斯樾出軌的,在她晏婷婷面前通通不好使。
斯樾擔心晏久會受到刺激,緊忙出聲阻攔:“媽,不行的,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萬一他受到刺激,變得更嚴重怎麽辦?”
“看過哪吒傳奇嗎?”
三個孩子排排站,乖巧點頭。
“哪吒黑化的時候,李夫人為了救他,獨自進入黑暗之地,用自己身上的光明,送哪吒離開了無盡的黑暗。”晏婷婷女士的話劇腔功力不減當年,一度讓施郝仁有些共情。
晏恆無奈地伸手阻止道:“媽,倒也不用這樣。”
“你不懂。”晏婷婷踮起腳,伸長手臂摸了摸大兒子的頭,“由我來告訴久久他失憶的事實,肯定比任何人都有效果。”
說著,她拍了拍自家兒婿的肩膀,自信道:“包括你在內。”
斯樾:“……”
“你們相信我,我是他的母親,唯有母親,可以拯救自己的孩子。”晏婷婷女士站在門口,回眸一笑間,還真有那麽幾分舍身救子的悲壯與淒涼之意。
然而斯樾的心裡卻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滴——滴——滴——”
心電監護儀平穩地運行著。
晏婷婷坐在沙發上,暗戳戳地觀察了半天,見自家寶貝兒子的狀態似乎並不像小施醫生說得那麽嚴重,於是向來膽大的晏婷婷女士瞧著四下無人,便想要試試深淺。
她從床頭拿起個蘋果削了起來,順便狀作不經意地隨口說道:“久久,自從你失憶之後……”
晏久永遠都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判斷,就算是他親媽也不行。
大概是晏久體內的反骨為了向晏婷婷女士表達自己的不滿,總之晏婷婷的話音剛落,床頭的心電監測儀就瘋狂地叫了起來。
“滴滴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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