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久愣怔地看著他,心中難以避免地跟秦爺爺共情了起來。
“她剛走的那段兒時間,我總是去爬山,帶著被子,在山頂一趟就是一宿,只有這樣我才能睡得著。”
看到晏久眼中的緊張情緒,秦爺爺笑著擺了擺手:“我不是去尋死,而是想要離她近一點兒。”
帕帕聽不懂,烏溜溜的大眼睛裡閃爍著迷茫。
秦爺爺笑呵呵地摸了摸奶娃娃的小臉蛋兒,接著說道:
“以前給小孫子講故事的時候,說人死之後,會變成星星……”
“大家都知道這是哄小孩兒玩的,可是當局者迷啊,我看不見她,我心裡慌啊,就算是那些哄小孩兒的故事,我也會覺得它有據可依。”
秦爺爺的眼中泛起淚光:“總覺得爬到山上,就可以離天上的她近一點兒了。”
聽到秦爺爺說這些,斯樾下意識就抬眸看了晏久一眼。
人與人之間的經歷是不同的。
他所經歷過最撕心裂肺的痛苦,無非是久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三個月。
那三個月裡,斯樾覺得每一秒鍾對他來說都不亞於車裂凌遲,將人的皮肉和心靈反覆碾碎割爛,第二日又像普羅米修斯能夠重新生長出內髒來的一樣,再次經受一遍常人難以承受的劇痛之苦。
周而複始,夜以繼日。
好在這一切已經結束了,好在這一切還能夠繼續,好在這一切還能夠真正地重新開始。
似乎是看得出斯樾在心中想著什麽,晏久把手伸向斯樾正在洗菜的水盆邊,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指骨。
【我覺得久久和斯總好像經歷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啊啊啊我也覺得,他倆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想到了同一件事,猛地就變得好沉重了】
【他們能遇到什麽困難啊,那麽有錢】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錢解決的好嗎】
【嗚嗚嗚祝久久和四弟長長久久,平安順遂[祈禱]】
【在鵝子哥的視力范圍內野蠻生長(bushi)】
【久久:你可少說兩句吧,剛把鵝子哥哄得消停點兒】
因著剛剛的沉重話題,導致廚房裡的氛圍有些低迷,幾人都在低頭做著自己的事,誰也沒有開口。
秦爺爺說完了自己的故事也就過去了,獨留斯樾一人還在默默捱著那段兒回憶所帶給他的反覆踐踏。
晏久時不時地偷看他一眼,擔心斯樾會覺得心頭窒悶,總想著要湊過來哄他兩句。
然而斯樾就像是有著除這件事之外的心事一樣,面對晏久的關懷與盤問,都沒有什麽太過於明顯的表情。
……仿佛有什麽大事要辦似的。
.
果然,在整個院子裡的最後一個人放下了碗筷後,斯樾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繞過餐桌半圈兒,走到了晏久的正對面。
他認認真真地望著晏久的眼睛,望了好一會兒,才單手輕提了下西褲,單膝跪地——
晏久愕然,視線地追逐著男人的身影,隨著他的動作,驚怔著低下了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而反應最大的人卻是丁思胤,他驚呼時發出來的動靜,一度讓人誤以為斯樾是給他跪下了一樣。
丁思面目猙獰:“斯、斯、斯……”
孟子維使勁兒掐了他一把,將自家老公拖到了不礙事的地方,咬著後槽牙警告道:“別吐信子了。”
【!!!】
【這是揍嘛呢?!!】
【天哪天哪天哪!求婚?!】
【我靠,這就開始了?!我還想跟我朋友分享一下呢,嗚嗚我今天下午不該一直看直播的,應該去造謠的!(bushi)】
【下午的瓜沒白吃啊hhhh我這個吃瓜困難戶總算能親眼見證歷史了】
【斯總速度啊!根本就沒給久久從大家口中得知秘密的機會啊!】
【他拎西褲的那一下,直接把我給拎死了QAQ】
【斯總這是有分身術吧?他為什麽能在忙活了一下午的同時,還能把這麽一大堆視頻剪出來啊?!】
斯樾當然不是有分身術,他只是會在每次對著晏久的背影拍攝完視頻之後,便迅速將視頻剪輯到之前做完的視頻中,以追求視頻的完整性。
因此今天只需要剪輯那一段兒被攝像師拍到的視頻就可以了。
斯樾做事一向乾脆利落,從不拖泥帶水,可準備這一切時,總是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瞻前顧後的,直到真正面對這一刻時,才堪堪定下心來。
正當他單膝跪地之時,眾人身後的漆黑院牆上就出現了一張巨幕。
余晰睜梨!
屏幕亮起的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接一個的求婚視頻。
每一個背景都不同,但主人公卻永遠都是背對著鏡頭的。
全然不知自己的背後就是那隻承載著斯樾滿腔愛意的戒指盒。
病中的床上、郊外的山腰、蒙眼的化妝室、健身室裡的勁瘦背影、影視城裡抱著奄奄一息的豬圈眉頭緊皺……
主人公無一例外地都是晏久。
視頻飛快閃動,讓人心頭震顫得清晰明了。
第九十九個視頻,便是今日下午,斯樾將晏久抱著帕帕背對著自己上樓梯拍下來的畫面。
鏡頭裡的斯樾輕輕動了動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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