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戚時先是毫不猶豫否定了一句,之後他忽然傾身靠近祝辭眠,手掌依然覆在祝辭眠眼前,像是憑借這個動作獲得了某種虛無的倚仗一般,戚時微微偏頭,肆無忌憚的視線定格在祝辭眠臉上,唇瓣貼近祝辭眠耳邊,一字一頓道,“童養媳的意思是,我從小把你養大,你長大要給我當老婆。”
恰到好處的停頓,感受著掌心倏然間頻率變快的睫毛顫動,戚時舌尖抵了抵犬齒,才又把控著語氣緩聲問:“眠眠,現在明白了嗎?“
如果祝辭眠現在沒有被戚時遮住眼睛,那他一定能看出來戚時此時看他的眼神,和往常有多不同——
戚時向來看人都是沒什麽情緒的,不過看祝辭眠的時候,那雙冷淡眼眸就會暈開隻給祝辭眠的專屬溫柔。
像大海,廣袤而包容。
可現在卻截然不同,如果說戚時往常看祝辭眠的眼神是平靜無波的海面,那現在就是積蓄起風暴即將漲潮的海面。
含著完全不可忽視的侵略意味,仿佛能將祝辭眠整個人吞噬。
但祝辭眠看不到,自然也就不得而知。
他只是忽然覺得覆在自己眼前的,戚時的手掌好燙,像能灼燒他的眼皮一樣。
戚時在他耳邊講話噴灑出的氣流也好燙,像能灼燒他的耳朵。
祝辭眠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奇怪的感覺,他下意識抬起手拍了拍戚時的手背,軟聲請求:“你手好燙,快放下來QAQ!”
可惜戚時並沒能體會祝辭眠口中的“燙”,他以為這只是一種客觀存在的感受,畢竟祝辭眠向來直白。
因此戚時依言放下了手,並向後退了半步,退回先前兩人的距離。
當然與此同時,等祝辭眠再看向他的時候,戚時眼底的所有情緒就都已經悉數斂去了。
祝辭眠還在回想戚時剛剛的話,越想就越莫名難為情起來。
童養媳竟然是這個意思嗎啊啊啊啊!
周揚竟然騙他!
笨蛋祝辭眠的思緒很快就發散去了“周揚騙他”這件事情上,竟忘記了“童養媳”本身…
於是戚時就眼睜睜看著祝辭眠的表情,很快從好像害羞,轉變成了…
憤慨?
可還不等他問祝辭眠在想什麽,就聽祝辭眠身後忽然傳來很招搖的一聲:“小祝?”
是周揚的聲音!
祝辭眠立刻轉身,瞪著眼睛看向輪椅上的周揚。
祝辭眠是真的藏不住情緒,他瞪過來的瞬間,周揚就怔了怔,失笑反問:“這是怎麽了,我哪裡惹到你了?”
祝辭眠心說你騙我,害我在戚戚和喬喬面前丟人!
可出於一種很奇怪的,祝辭眠自己也說不明白的難為情心理,他卻並沒有把這句控訴說出口。
當然,戚時也沒給他說出口的機會。
趁祝辭眠發愣間,戚時就已經上前一步,動作極其自然搭上了祝辭眠的肩膀,貼在他耳邊低聲問:“眠眠,這是新認識的同學?”
聲音不高不低恰好夠讓周揚聽見,語氣也如常。
可他看向周揚的眼神,卻又截然相反——
充滿警惕,又暗施威壓。
和在自己地盤上遇到冒然“訪客”的野獸毫無分別。
可祝辭眠現在注意力在周揚身上,因此並沒有注意到,他乖乖點了點頭,如實回答:“對哦,我們現在是搭檔!”
一聽到“搭檔”兩個字,戚時眉心就不著痕跡微蹙了一下。
祝辭眠沒看到,與戚時面對面的周揚卻看得一清二楚。
周揚無聲笑了一下,不過表面他什麽也沒表露出來,只是主動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叫周揚。”
他話落,喬燃倒是先反應過來了,他“哦”了一聲,問周揚:“暑假才從國外回來的,是你嗎?”
周揚笑起來,順口便吹了一句:“是我,喬少消息靈通。”
這話當然就是純吹,同在一個圈子裡的,這種消息本身並不是什麽秘密,偶爾閑聊也就聊到了。
戚時其實也知道,祝辭眠不知道純粹是他平時根本不注意聽這一類的閑聊。
“那你這腿…”喬燃又看了看周揚身下的輪椅,遲疑問,“摔著了?”
“對,”周揚一點頭,把之前對祝辭眠說過的又重複了一次,“上周玩摩托摔的。”
喬燃就沒再多問什麽了,畢竟他不瞎,看得出周揚可算是自己好兄弟情敵了。
只有祝辭眠無知無覺,他還眨了眨眼睛,好奇問:“你是已經吃過飯了?”
教官食堂這麽快的嗎!
可周揚卻搖頭笑道:“當然還沒,我改變主意了,一個人吃飯沒意思,拍完照遠遠看到你在這邊,就找過來了。”
這種借口也就能騙一騙祝辭眠了,不要說戚時了,連喬燃都不信。
可祝辭眠確實信了,他不但信了,還點頭讚同道:“我也覺得一個人吃飯沒意思!”
戚時攬在祝辭眠單薄肩頭的手掌微微施力,他垂眼看著周揚,忽然把話題扭轉回去:“既然是眠眠的臨時搭檔,那就多謝你今天上午對我們眠眠的關照了。”
語氣平和,但卻在“臨時”和“我們眠眠”兩個詞上加了重讀。
親疏遠近一聽了然。
“關照不敢當,”周揚忙推脫,“我們是分工合作。”
兩人你來我往,祝辭眠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隻當就是客氣的表面話,忍不住小聲咕噥:“好餓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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