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半個月前祝辭眠報名比賽時候,兩人說好的。
事實上當時說好的還有另一半,那就是很巧的,當時戚時也被他們班老師統一報名了數學競賽。
兩人說好如果不在海城本地,那就可以互相陪同一起。
但在今天之前誰也沒想到的是——
“不要哦,”祝辭眠搖了搖頭,軟軟道,“你也正好是周二比賽,周一就要坐高鐵過去了哇,你怎麽陪我?”
就是這麽巧的,戚時的數學競賽和祝辭眠的素描大賽正好同一天同時間段,卻不在一個地方。
祝辭眠在蘇城,戚時則要去南城。
兩個城市雖不算遠,但高鐵也要將近兩小時了。
“我其實可以不…”
“戚戚哥哥不可以!”猜到了戚時後面的話,祝辭眠罕見態度略顯強硬打斷他,雖然嗓音還是軟綿綿的,但語氣真的很堅決,“我還等你再拿第一名的獎杯回來給我玩的!”
祝辭眠也在長大,他畢竟已經高一了,在這樣的事情上,即便心裡確實也很想要戚時陪,但他還是不會讓戚時為了陪他而放棄任何競賽的。
戚時當然明白祝辭眠的想法,但他還是沒有立刻應下。
他想要陪祝辭眠去,和周揚有關,但絕不僅僅是因為周揚。
更多的還是對祝辭眠身體的不放心。
畢竟從五歲那年起,一晃十年而過,兩人還從沒有過這樣真正意義上要分隔兩地的經歷。
即便只是一天半的分隔,對於戚時來說也足夠漫長了。
見戚時沉默,祝辭眠就又像慣常做的那樣,伸出手輕輕去拽戚時的校服下擺,放軟了語氣小聲道:“我真的可以的,會照顧好自己不讓你擔心,何況我也不是一個人去,不是還有老師,有周揚和其他同學嗎?”
聽到其中某個名字,戚時不自覺蹙了下眉。
但只是一瞬便松。
戚時的目光,從祝辭眠望著自己的澄亮眼眸,落到他拽著自己校服下擺的細白手指上。
片刻後,戚時喉結微動一下,他心裡無聲歎了口氣,終於還是“嗯”了一聲算作同意。
從來就沒辦法對祝辭眠說出個“不”字。
祝辭眠立刻彎起眉眼笑了,他又抬手食指和拇指交叉給戚時比了個心,甜甜道:“戚戚哥哥你真好!”
……
不過這個“好”的“代價”,就是正好今天是周五,從兩人回家之後到接下來的周末兩天,戚時都比往常對祝辭眠還要盯緊。
周末不但兩個人都沒有出門,甚至就是在戚家別墅裡,除了吃飯,其余時候祝辭眠基本都沒有出過戚時的房間。
那同樣的,他也基本只和戚時有交流。
戚時簡直就像是要把即將分隔兩地,不能見面的那一天半時間提前找補回來一樣。
不過祝辭眠倒也並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的。
但即便是這樣了,等終於周一的早晨,還是有個小意外。
往常無論周內還是周末假期,從小就都是戚時比祝辭眠早起的。
祝辭眠早已經習慣了睜開眼,看到從浴室走出來的,整潔而又清爽的戚時。
也習慣了被戚時叫醒而不是被鬧鍾叫醒。
可周一早晨,祝辭眠是被鬧鍾叫醒的。
他睜眼的那個瞬間,戚時竟然還躺在他身側沒有起。
祝辭眠微愣一下,他下意識開口問:“戚戚哥哥,你…”
祝辭眠想問“你還沒起嗎?”,可他才隻開了個頭,整個人就被戚時隔著柔軟棉被抱住了。
戚時手臂力道出奇大,攔在祝辭眠腰間,即便隔了棉被,祝辭眠竟都還能感覺到一種近乎“禁錮”感。
微微一怔,祝辭眠沒有掙開,他又抬手揉了揉眼睛,仔細去看戚時神情。
戚時明顯也是剛醒,沒有打理的頭髮隨意垂在額前,有捋頭髮略長,快要垂到了戚時眉眼,削弱了兩分往日的冷淡感,但卻依然不顯得隨和。
正相反,他此時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
祝辭眠能感覺出和平時很不一樣,可具體是哪裡不一樣…
祝辭眠又不會形容。
想了兩秒,祝辭眠忽然想到了前兩天他才學到的一種動物——鷹隼。
雖然從沒見過鷹隼,可在對上戚時現在眼神的瞬間,祝辭眠腦海裡不自覺就浮現出了這兩個字。
“眠眠,”戚時開了口,嗓音含著晨起時候獨有的啞意,他語調很沉,像在竭力克制什麽快要滿溢而出的東西,竟又把早已說好的,達成共識的問題再次問了一遍,“真的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可祝辭眠這一次沒有立刻回答“不要”,他只是仰著腦袋看了戚時兩秒鍾,忽然軟聲問:“戚戚哥哥,你是做噩夢了嗎?”
戚時頓了頓。
嗯,做噩夢了,夢到你被周揚搶走了。
他在心裡這樣回答。
可對上祝辭眠那雙因為才醒還尚顯朦朧,卻又蘊滿關心意味的眼眸,戚時最後也只是囫圇“嗯”了一聲。
放開了祝辭眠,戚時坐了起來,下床往浴室走,留給祝辭眠一句:“我先洗漱,時間還早,你可以再躺一陣。”
祝辭眠呐呐“哦”了一聲,還是有些擔憂戚時的狀態。
不過等一刻鍾後,戚時再從浴室出來,就又恢復得與往常無異了,依然整潔清爽,也依然沉靜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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