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喬燃是和戚時從小一同玩大的,對戚時的性格很了解了。
戚時不置可否,他又垂眼去看懷裡祝辭眠,目光卻倏然一凝,眉心蹙了起來,戚時嗓音沉了兩分:“車開穩了,別浪,眠眠暈車。”
一聽戚時這樣說,喬燃握著方向盤的手頓時就端正了兩分。
戚時沒再說話,而是垂眼認真注視著在他懷裡,已經睡著的祝辭眠。
大約二十分鍾前,在戚時對蔣路講出那句話的瞬間,或許除了他自己,不會有人知道席卷上他心尖的,是什麽樣的顫栗。
“眠眠是我的。”
這短短五個字,早已深埋戚時心底多年,早已被戚時於無聲間宣誓了無數遍。
就好像明明該是場雙主角的戲,卻只有一個人於黑暗處沉默演了很多年,而在今時今日的那一刻,忽然追光燈大亮,迎來了另一位主角。
當然,這更像是…
將自己全部的底牌亮出,以渾身赤膊等待審判。
這其實與戚時原本的計劃並不相符。
他原本是要等祝辭眠完全清醒之後,再好好告白的。
這樣直白展露佔有欲的話,當然也是要在倘若能夠告白成功之後再講。
甚至告白之後,也可以不講。
畢竟“克制”與“忍耐”,好像早已成了戚時人格中的一部分。
但今天面對蔣路時候,戚時還是衝動了。
正如他之前對喬燃說的那樣,現在的他對祝辭眠,本就已經在失控的邊緣。
酒精會讓人失控,但令人失控的並不只有酒精——
還會有情敵伸出的手,與拋出的質問。
就像將一根點燃的火柴,丟進原本就已經在膨脹邊緣的石油桶中,那當然是會爆的。
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無法再收回。
何況戚時講的那句話,還是那樣直白而了當,甚至沒有了任何轉圜的空間與余地。
因此,除了靜默等待審判之外,戚時什麽都無法做。
可祝辭眠給出的判決,卻反倒更讓戚時的心臟飄浮起來,失去了定點——
當時,聽了戚時的話後,祝辭眠只是微微愣了愣,就彎起眉眼拍手歡呼,嗓音又軟又甜:“有資格,戚戚哥哥有資格!沒錯,我…我是戚戚哥哥的,十三,十三年前就是了,一直都是!好耶!”
甚至被戚時抱出去的一路上,祝辭眠還都一直雙手環著戚時的脖頸,腦袋貼在他胸口蹭來蹭去,一遍遍軟聲重複:“是戚戚哥哥的!我是戚戚哥哥的!”
沒人知道戚時是耗費了什麽樣的克制力,才生生忍住了沒有立刻低下頭去,重重吻住祝辭眠這張像沾了蜜糖般甜的柔軟唇瓣。
但喬燃和林柚鬱都看到了,戚時抱著祝辭眠坐進車後座的時候,連向來有力而勁瘦的手臂,都在因先前的過度緊繃而微微脫力顫抖。
那大概真的是把自己壓製到了極點。
戚時無法不這樣做。
無法不克制,無法不忍耐。
如果祝辭眠沒有喝酒,那戚時當然會毫不猶豫用一個渴望多年的吻來回應他的“甜言蜜語”。
戚時當然也會欣喜若狂,會無比感念他的神明眷顧他。
可問題是——祝辭眠喝醉了。
醉話自然是做不得真的。
戚時甚至很懷疑,祝辭眠在直白講出“我是戚戚哥哥的”這樣的話的時候,大腦是否能夠理解自己在說什麽了。
大概率是不能的。
因此,戚時什麽都無法做。
他既沒有被判死刑,卻同樣沒有被免除罪責,懸而不決,大概才是最為折磨的狀態。
而在戚時倍受煎熬與折磨的同時,“罪魁禍首”祝辭眠卻一上車,就自覺在戚時懷裡找了個舒服位置,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一副沒心沒肺的小模樣。
“眠眠,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穩穩行駛的Purosangue後座,戚時闔了闔眸,極低歎了一聲,語氣無奈至極,尾音低得甚至已經消散在空氣中。
他不自覺抬起手,手指緩緩貼近祝辭眠的睡顏。
指尖在祝辭眠顏色淺淡的唇瓣上方懸了很久,有那麽一個瞬間,戚時是真的想不管不顧,懲罰般用手指分開祝辭眠的唇齒,再肆無忌憚在他小嘴裡放肆攪弄…
反正祝辭眠現在睡著了,就算醒過來,也還是醉的,他根本就不會意識到,戚時在對他做什麽樣的壞事。
戚時舌尖驟然抵上犬齒,牙齒重重向下一壓。
清晰痛感帶來了兩分清明。
最後,戚時的手指也並沒有真正觸碰到祝辭眠的唇瓣,而是緩緩上移——
隻輕輕替祝辭眠揉了揉他剛剛因為車不太平穩,而在睡夢中不自覺略微皺起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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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時這輛車剛開學時就在學校裡做過登記,因此喬燃徑直將車開到了宿舍樓下。
戚時抱著祝辭眠下了車,喬燃才準備送林柚鬱回酒店。
輕松抱著祝辭眠上了五樓,回到宿舍裡,將祝辭眠放在床上,戚時呼出口氣,又去認真洗了手,用溫水把祝辭眠的毛巾打濕再擰到半乾,輕柔給祝辭眠擦了臉。
又動作小心替祝辭眠脫掉了外套外褲,給他仔細蓋好被子,戚時才在床邊坐了下來。
手指抄進發間,輕捋了兩下。
這全程祝辭眠都睡得很香,如果忽略掉他均勻而平穩的呼吸,以及身上切實可感的體溫外,這時候的祝辭眠,簡直無知無覺得像個任由戚時擺弄的玩具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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