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狙擊手從二樓落地,已經被崩開花的腦袋摔了粉碎。
眾人終於從短暫的恐懼中驚醒,再度瘋了一樣的逃奔了起來。
周洛言緊緊抱住安漠,癱在了地板上。
安漠的意識殘缺如破雨浮萍,臉色幾近透明,他慢慢闔上了眼睛,周洛言瞳孔皺縮,一把摸向他的臉,聲音不可抑製的顫抖著:“哥哥……”
“哥……”
他手上都是血,摸過安漠的皮膚時,沾髒了他。
周洛言搖了搖頭,不是這樣,不該這樣,安漠是乾淨的,安漠不髒,安漠怎麽能髒……
他趕忙用袖子想給安漠擦掉,可是他的胳膊受了傷,於是,安漠臉上的血越擦越多,怎麽擦不乾淨了。
不乾淨了……
周洛言慌了,聲音徹底哽住,他絕望的把安漠摟進懷裡,臉上一片濕潤,不知是眼淚,還是鮮血。
越流越多。
“安漠……”
“安漠,你……”周洛言喉嚨湧出一股子血腥味,他硬是給咽了下去,他第一次那麽害怕,心都疼死掉了。
他覺得他丟了很重要的東西,很重要,很重要。
他怕死了。
當年,那個瘋女人要用刀割破他喉嚨時,他都沒有這麽恐懼過。
季晴……季晴出車禍時,他也沒疼成這樣,骨頭都要粉碎掉了……
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
“哥哥……”一口血堵在他嗓子口,就要衝破他的胸口,他死死撐著,不吐出這口嚼碎了他心臟的血,他怕吐出來,自己真就崩掉。
他握著安漠冰冷的手指,最終笑了:“哥哥……”
“安漠,醒來,醒來好不好?”
“我今天回家啊。”
哦,他本來想追過去告訴安漠,乖乖離開,我今天帶你回家。
我想抱著你,我會吻你。
第50章 我要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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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理智尚存,最終一把將安漠抱了起來,眼睛看著安漠,對著崔樹急聲道:“去開門!!”
崔樹反應過來,端起槍,開出了一條路。
大廳裡剩下的幾個劫匪此刻面如土色,見周洛言這突然爆發出來的陣仗,再不敢輕舉妄動,主要是他們任務已經完成,並不戀戰,也紛紛準備退出會場。
崔樹打開大門,跟著周洛言上了車,一腳油門,直衝醫院。
安漠躺在周洛言懷裡,衣服被鮮血染紅,子彈從他的胸口穿透,Omega體質本就脆弱,他已經失血過多休克過去。
周洛言眼眶猩紅,雙手一直顫抖的按著他的傷口,鮮血漫過他的手心,滾燙灼人,燒的他筋脈肺腑都疼的要死掉了。
他在欲愛深淵時喜歡咬安漠的手腕和脖子,非要出點血,留下點疤痕才甘心。
可是此刻,安漠的血讓他瘋狂了,害怕了。
他緊緊的抱著安漠,怕松一分,這個身體就消失的他再也尋不到。他不錯目光的看著安漠,怕少看一眼,就再次把他弄丟。
他的理智在把安漠抱到車上時就已耗盡。此刻,隻如待刑的罪犯,只等閘刀砍下腦袋。
“哥哥……”
他低頭吻著安漠的臉,可他的臉已經沾滿血跡,周洛言於是一邊擦一邊吻,不停的喊著他,聲音跟經久的破音箱一樣,啞的不成樣子。
崔樹聽的揪心,回頭看了他一眼。
周洛言用手捧著安漠的臉,“啪嗒”,“啪嗒”……
崔樹一愣,周洛言在哭!
起初是隱忍的哽咽,到後來,似是再也隱忍不住,是切入肺腑的失聲痛哭,破碎,顫抖。落下的淚混在安漠臉上,一滴滴,跟剛流出的血一樣。
夾在眼淚裡的,是他一聲比一聲絕望的呼喚。
“安漠……”
“安漠,求你,哥,看看我……”
“安漠……”
……
那……是什麽聲音?
落在臉頰上的是什麽?
安漠已經分崩離析的意識突然被皮膚上的溫潤給扯回,他輕顫了顫睫毛,眼睛半闔,想伸手摸一摸將他擁入懷裡人的臉,想摸一摸他是否為自己落了淚。
手抬起,好累,他吃力的掙扎了許久,最終墜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但他依稀看到周洛言把他緊緊抱在懷裡,看到他哭著喊自己。
意識越來越薄弱,他好想開口說,周洛言,我沒事,你別哭。
可喉嚨裡堵了血塊,他只能發出虛弱是嘶嘶聲,好難聽,於是,他放棄嘗試。
也慢慢閉上了隻睜開一條縫隙的眼睛。
這一刻,他可能真的釋然了。
他欠周洛言的,已經還完。
都說人之將死會看到他最想看到的人,他最想看到的事,安漠不知道他是不想真的要死了,但他最終閉上眼睛的時候,卻是看到了他最想見到的少年。
少年依在薔薇花牆邊抽煙,對他揚起下巴,露出一個明豔的笑容。
“你就是安漠?”
於是,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扯回到原點,扯回到他們的初見。
那是六年前的仲夏,蟬鳴不破,喧嚷了一整個大學校園。
安漠繞過一條小道,準備回宿舍,經過一面爬滿了薔薇花的圍牆時,看到一個高挺的Alpha依在牆邊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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