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樣的情況下,他任性了。
他其實隻想要一個答案——這樣危險的境地裡,周洛言他想護著誰,他身邊應該跟著誰。
安漠笑了,苦澀執著,他覺得,現在被周洛言抱在懷裡,給他包扎傷口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周洛言可以找情人,可以和他們上床,可以為了季晴拋下他。
唯獨,這世界只有一人可以陪他赴死,和他共生。
只能是自己。
這一次,他不許周洛言再扔棄他了。
於是,他走近周洛言,想去查看他的傷勢,他抬起了胳膊,可是“啪”的一聲,周洛言打掉了他想摸向他傷口的手。
“聽不懂我的話嗎!讓你走!”周洛言衝他低吼了一聲。
安漠的眼神已經迷惘,他愣了愣:“阿言,我想看看你的傷……”
周洛言煩透了,越拖粘的越緊、哭的他頭疼的Omega,混亂逃竄的人群,突然和他執拗的安漠,讓他失去了耐心:“滾!”
他再次打掉安漠的手,眼眶充血:“別他媽給我添麻煩!!”
安漠立在原地,狠狠怔住,他麻煩?
護著其他Omega的丈夫覺得他添麻煩,他只是想看一看他的傷口而已,怎麽就麻煩了?
但也只是這短暫的一瞬,擦過他耳邊的槍聲突然扯回了他的神志。
他是嫉妒了,擔心壞了,才會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胡鬧。
安漠恍然清醒,他此刻計較這些簡直不可理喻了。
他只是靜靜的看了周洛言一眼,沒再靠近,由著崔樹拉住了他。
周洛言意識到自己的惡劣,冷冷命令Omega松開手。他站起了身,眼神一直釘在安漠身上,和安漠的目光緊密纏合。
突然的,他後悔對安漠吼了,他想抱住安漠,吻一吻他,再讓他乖乖離開。
安漠被崔樹拉到了柱子的另一邊,沒再反抗,他只是在和周洛言交匯目光的刹那,淺淡一笑。
似是釋然,又非解脫。
人在生死一線,或即將到來的生命抉擇面前,其實是清醒著的,甚至能想通透從前永遠也無解的事情。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他和周洛言這漫長的三年,只剩糾葛了。
如同現在,周洛言是為了保護他,才不管不問,想當然的推開他。
而他呢?
他只是想,若是有一個人最後陪在周洛言身邊,只能是他。
他願意為周洛言赴死。
可周洛言只會推開他,無論什麽時候都要推開,即使知道他這樣的想法也要推開。
當真如他的Alpha父親所言,不同世界的人在一起,只會相互折磨。
他和周洛言的這段扯不清的感情沒有信任,任何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能瓦解他們苦心孤詣建造的平衡。言語無法解釋,身心都在束縛。
堅持下去,可真難。
崔樹把安漠擋在了身後,舉起槍,要把人帶到大門外,安漠一言不發,跟上了他腳步。
周洛言已經追了出去,喊了一聲“安漠”。
已經快要離開的兩個人紛紛回頭。
周洛言心裡莫名難受,他跨著大步,想走到安漠身邊,抱一抱他,告訴他,乖乖在家等著他,他今天會平安回家。
會抱著他睡覺,和他接吻。
他覺得自己腦子又開始不正常了,子彈刺穿了他的胳膊,他心裡居然隻惦記著一個吻。
安漠聽到周洛言喊他,停住步子,抬起頭來,身子卻是頓住了。
二樓包間處,一個狙擊手正架著步槍,朝他們這邊瞄準!
安漠心臟都要跳出胸膛,在周洛言對他露出一個微笑時,身體本能反應的朝他飛奔了過去。
周洛言戛然止住步子,疑惑的張了張口:“哥——”
“周洛言!!”他的那句哥哥還未喊出口,就被安漠沙啞破碎的聲音隔斷。
那一瞬間,他心跳驟停,預感到什麽似的朝後看去——
“砰——”
電石火花之間,安漠已經抱住他,用盡所有力氣,翻過身子,整個人擋在了周洛言身邊。
周洛言大腦的神經全線炸裂,反應過來時,安漠的腦袋已經重重壓在他肩膀上,臉色蒼白如宣紙。
周洛言擁住他,手上沾滿了粘稠的鮮血,他顫抖著手,精神恍惚,意志瀕臨崩斷。
“砰——”
“砰砰——”
槍聲再度響起,從周洛言臉頰擦過,擦破了他的皮膚,鮮血滴落在他臉上,又流進他的脖子和眼眶裡。
他徹底燒紅了眼,抱緊安漠,抬起手,手指都用力到變形,對著二樓的狙擊手瘋狂開槍。
槍聲撕破了周遭的雜亂,密集又暴躁。
周洛言擁著安漠,槍裡的子彈已經用光,但他早已失去理智,回過頭去看著崔樹:“把槍給我!!”
崔樹被他的臉色嚇到,不比太平間的屍體好到哪裡去,滿臉鮮血,瞳孔燃了詭異的紅,跟山間正要撕碎獵物的野獸。
接著,一股爆裂的Alpha信息素碾壓進空氣的每一處縫隙,好像隨時都能把整個會場炸裂。
崔樹怔住了,整個舞池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齊刷刷的看著二樓已經被打成一個血窟窿,七竅流著粘稠血液的狙擊手,倒吸一口冷氣。
周洛言瘋狂殺人的模樣,和壓迫人的強大信息素,讓他們汗毛倒豎,全都畏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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