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比起你愛我,我其實更容易相信你恨我。”
“不是!”周洛言猛的搖頭,他沒想到自己怨了那麽久的話只是安漠的一個善意謊言,一句氣話,他不知道,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只會不停的控制傷害安漠,從不肯好好聽他說一句話。他們之間,原來很早開始就有了這麽多裂縫。
可他周洛言做了什麽,他親手,一點點的,把這些裂縫越撕越大!
“哥……”周洛言眼睛裡落出了悔恨又痛苦的淚水,墜至安漠的掌心。
“不是你的錯,我也沒有哪裡做的對過,說到底,我們都無法真正的去信任彼此,又怎麽能長久的待在一起。”末了他趕緊補充:“但是,我信,哥哥,我信你了,以後,你說什麽我都信,你……你能不能要一要我……”
“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可還是癡心妄想把你追回來,想好好愛你,想重新跟你開始。這兩年裡,沒有哪一刻不是這樣想的。”
“我想的快要瘋魔了,我怕傷害到你,我一直忍著想把你綁起來的心思,要重新擁有你,讓自己變得討你喜歡。”
“哥,我只有你,也隻想要你。”
周洛言的人生偏執瘋癲多過理智平靜,那個瘋女人給他留下了一輩子的傷口,使他以為愛就要疼痛。他從丟下她自己掙扎著活下來的那一刻,人生已經沒有了太大意義,他的存在就是不斷的報復和自毀。
安漠卻是照進他黑暗地獄裡的光,他因著夠不到,一次又一次要把光徹底熄滅在他的世界。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他錯了。
他其實有另一種方式可以擁有他,哪怕頭破血流,飛蛾撞火。
他可以剝掉自己怕光的皮囊,即使血肉模糊,他要靠近神明,而非把神明拉進他的窟洞。
那樣,神明也不是他愛著的模樣了。
安漠用手指擦掉他的眼淚,他真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麽總在他面前墜淚,他明明不是會墜淚的人。
“可是,周洛言,你知道嗎,有的東西,即使是好的,來的晚了,就是晚了。”
“傷好了,疤是去不掉的,去掉了也會留在心上。皮膚上的疼會消失,但心裡上的不會。時過境遷以後,那些傷害,我不恨了,卻也總會記得。”
“這樣以後,我很難再重蹈覆轍了。”
“哥哥!”周洛言慌張道:“不會重蹈覆轍,不會了,我發誓,哥,求你,給我個機會,我……”
突然的,他啞了言,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讓安漠原諒他了。
可沒資格是沒資格,安漠不原諒,也得讓他好好去愛。
“阿言,我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做噩夢。我夢到你最後其實沒有過來,楹楹還是被打掉了,我甚至夢到,我在沙發裡等你回家,卻一次也沒等到過,夢到你因為季晴,再一次拋下我。”
“今天,即使知道這些事情有太多的誤會和隱情,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傷害我,但已經發生過的事,烙進了我的記憶裡。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記的那麽深刻,想來,恨比愛容易記吧。”
“我太膽小,不敢試了。”
周洛言說愛他,他是相信的,可是曾經的傷害,誤會也好,無意也罷,已經釀成,安漠很難再去勸說自己忘記。
他不想記著這些東西以後再去接受周洛言,因為這樣對他和周洛言而言,都不公平。
一個記著傷害的人,日後哪怕一丁點的隔閡都會產生蝴蝶效應,使他們之間出現更大的裂痕。與其那樣,現在還能好好坐在一起說話,他們都還算離的體面,分的灑脫。
可周洛言是不會放棄的,他也因為周洛言的堅持在動搖,是事實。
安漠需要給周洛言一個答案了,舍不舍得,都得給。
周洛言看著安漠閃爍的眼神,心裡一顫,趕忙把人抱進了懷裡。
“哥……”他又哭了出來,眼淚落在安漠的脊背上,燙的嚇人,“心疼心疼我吧,除了你,沒有人再要我了,你當我癡心妄想,我求你,別說了……”
“最起碼,哥哥,別那麽輕易的把話說出來,你判我死刑,也要緩一緩,讓我吃口黃泉飯吧。”
安漠感受到他的害怕和恐慌,心裡一刺,要說的話堵在了嗓子口。
“等一等,再等一等。”周洛言說:“等我送你最後一個禮物,哥再說那些話。”
拒絕的話,誅心的答案,再晚一點說,他要把所有的事情做完,把心掏出來放在安漠面前,安漠就算因為可憐他而給他們一個機會,也是好的。
他真的在背水一戰了。
“好。”安漠回答。
周洛言眼睛裡的光再度亮起:“哥,很快的,很快的……”
安漠點頭,給不給他機會,要不要跟他重新來過,他哪有那麽大的決心和狠心,毫不猶豫的說出口。
於是,他跟周洛言約定,這幾天先讓他靜一靜。
他需要一個沒有周洛言的環境好好想一想他們的曾經,和以後。
信他愛他,離開他還愛他,這仍然是兩個答案。
周洛言很遵守約定,那天過後,果然沒有再圍著安漠轉,而是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度假村的進度上。
小鎮那幾天暴雨入注,周洛言也沒停下工程,工人們室內運作。
差不多五六點鍾的時候,他看著雨停了,吩咐工人先行離開,自己又待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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