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深深的閉上了眼睛,按下了一樓的按鍵。
電梯踩著森冷的夜色,緩緩降落。
一切都結束了。
他會好好的和安漠在一起了。
另一邊,崔樹知道他們回來,心裡一直有股不好的預感,從半個小時前就一直在給周洛言打電話,均沒有人接。
他實在不放心,以為人在療養院,便趕了過去,恰巧遇到匆忙離開的陳醫生,詢問之下得知周洛言在醫院裡,突然打電話讓他過去,似乎有很重要的事。
崔樹心裡猛的一沉,便跟著陳醫生一起驅車往醫院趕。
路上時,他接到了肖禹西的電話。
肖禹西也是今天時突然聯系不上安漠了,才知道他回了A市。
他實在是找不到人了,死馬當活馬醫,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給崔樹打了電話。
倒也沒有打錯。
崔樹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他並不了解周洛言對肖禹西的敵意,想著多一個人總歸有益,便告訴他自己現在正趕往醫院。
肖禹西聽後臉色一變,慌忙問了地址。
半個小時後。
他們差不多一起到了目的地。
周洛言當時正靠著車子抽煙,手指微顫,臉色陰沉可怖,眼睛空洞的看著深沉的夜色,整個人散發著詭異可怖的氣場。
崔樹一見他這樣,倒吸一口冷氣。
肖禹西直覺事情不妙,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他身邊:“周洛言,安漠呢?”
周洛言本來跟隻三魂六魄都掏空的野鬼一樣,聽到“安漠”兩個字,心臟狠狠一抽,再抬頭看到肖禹西時,意志就被撕的粉碎了。
他看著肖禹西,機械的,沙啞的說:“你來了啊……”
“呵呵,你來晚了,我把他抱進手術室了。”
“你想搶走他,你想用孩子搶走我哥哥……”
“晚了……你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肖禹西面如土色,從他癲狂和瘋癡的話裡,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周洛言他要打掉安漠的孩子!
這個瘋子要打掉他自己和安漠的孩子!!
肖禹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揮起拳頭朝他砸了過去,他不知道這個瘋子還想怎麽傷害安漠!
周洛言一把攥住他的胳膊,眼神危險:“怎麽,我打掉你們的孩子,你急了?”
“周洛言,你他媽的胡言亂語什麽,什麽我們的孩子,你是真有病了嗎?”
“安漠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三個月前,你就是從這裡把他激出發熱期帶回家關起來的,你他媽自己做了什麽心裡沒有數嗎?!”
周洛言的眼神瞬間迷茫了下去,三個多月?
安漠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那時,他在安漠身體裡成結了……可安漠不是服了藥,他一直不想有他的孩子,在孕感期服了藥啊……
在那麽一瞬間,他緊繃的,麻木的神經終於被續接上了,眼眶都急出了血。
肖禹西趁他松懈時,那一拳,還是砸上了他的臉頰。
“啪”的一聲,周洛言臉上立刻浮出一片淤青。
意識也跟著清醒了。
剛才,他一直麻木的站在這裡,整個人都處於極度崩潰的狀態,他無數次往返於電梯之間,在理智的邊緣遊走。
他想打開手術室的門,想把安漠摟進懷裡,告訴他,就算孩子不是他的也沒有關系,只要安漠肯回到他身邊,他可以什麽都不在乎的。
可一旦這種想法產生的時候,他就強硬逼迫著自己狠下心來,再度回到車上。
他只差臨門一腳了。
而肖禹西的這一拳,徹底打醒了他。
周洛言眼眶濕潤,心臟劇烈的疼痛起來,這一刻,他不管什麽孩子不孩子了,他覺得,他就要失去什麽最重要的東西了。
這種感覺,和安漠為他擋槍的那一刻是那麽的相似。
“哥……”
“哥哥……”
周洛言喃喃了幾聲,真瘋了一樣推開肖禹西,朝醫院大門跑了過去。
肖禹西和崔樹短暫的愣了幾秒鍾後,也匆忙跟了上去。
他們趕到手術室時,聽到裡面一陣遭亂,有人受到驚嚇一樣,大喊了一句:“你不要過來!”,聲音嘶啞破裂。
周洛言心頭狠狠一沉,手上有些顫抖的打開了手術室的大門,然後,整個人怔住。
地板上都是鮮血,安漠躲在手術台下面,瑟縮著身體,一邊摸著肚子,一邊驚恐的看著面前的醫生。
他的手裡緊緊攥著一把手術刀,衣服上浸透了血,手掌都被割的血肉模糊了,也不肯放下刀子。
他身邊的醫生護士們,手術服乾淨整潔,很明顯,血都是安漠的!
肖禹西倒吸一口冷氣,崔樹跟著傻愣在原地。
周洛言已經衝到手術室裡,屈膝跪在安漠面前,企圖靠近他,把他摟進懷裡。
安漠已經崩斷了,巨大的恐懼和刺激使得他狼狽不堪,如同驚弓之鳥,他強烈的拒絕著周洛言的靠近。
他看著他,害怕,慌張,絕望,劍拔弩張。
“你別過來……”
“周洛言,你不要過來!!”
“你不能……不能傷害我的孩子!!”
周洛言心如刀絞,紅了眼圈,他伸出手,聲音哆嗦發顫:“我……”
“哥,我不傷害他……哥,快把刀放下來……”周洛言盡量使自己的聲音正常溫和一些,努力壓製住自己的惶恐和緊張,“哥,你乖,把刀給我,好不好,嗯?”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