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漠急了,他實在沒了辦法,他死死攥著他的胳膊,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周洛言,你別這樣做,我……”
“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別人的,不是,他是你的,你的……我騙了你,他是你的啊!”
周洛言果然松懈了那麽一刻,他淡漠而冷冽的看了安漠一眼,有一瞬間的遲疑,但很快,瘋狂的血光又碎進了眼睛。
他沒有忘記安漠身上沾的其他Alpha的信息素味道,沒有忘記肖禹西當時要標記他,沒有忘記,肖禹西把他帶走藏了半個多月……
也更沒有忘記,他昨天,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求著他時,他說的那句,我不會懷上你的孩子的話。
他捱了多麽漫長的一夜,用盡每一分每一秒鍾說服自己,不再心軟,狠下心來,把他從天邊拉入淤泥。
哪怕是髒了的他,哪怕是拋棄了他的他。
這樣的惡念一旦生成,他就徹底沒了理智,隻朝著目標走,血肉模糊,玉石俱焚也要走。
所以,他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了。
他就那麽短暫的遲疑了幾秒鍾,又笑了:“哥,我問過你,我求過你,你那時不是這樣說的。”
“打掉這個孩子,你能後悔一次,也可以為了保住他,再欺騙我一次。”
“可是,我不信你了,哥,我不信了啊。”
“我昨天太慌了,異想天開覺得這是我和哥的孩子。我沒有考慮,哥,你孕感期的確吃了藥,我早就知道的……你根本不想懷上我的孩子,根本就沒想過!”
“所以,他怎麽他媽的就是我的種了?!”
“你身上的Alpha信息素怎麽解釋?!”
“你為什麽要和肖禹西離開?!”
“你被他藏了半個月,你們在做什麽,他……他想標記你的那天,我他媽的就在你門口看著!!”
“我說我難受,我求你回來,我想找你,見你,你沒有選擇我,我等了你一夜……我很生氣,你和肖禹西離開了……沒有回來……”
“安漠,你不要我了,我再怎麽討好你,跟隻喪家犬一樣圍著你搖尾巴,你都不看我一眼了……”
“可我……”周洛言眼眶堆砌著血絲,哽了聲音,從喉嚨底發出一個悲鳴又絕望的聲音,“我只有你了啊。”
“安漠,我只有你了……”
“你太狠心,你討厭我,我不知道怎麽留住你,每一次,每一次,都要你恨上我才行……所以,就恨到底吧。”
“打掉這個孩子以後,我和哥哥重新開始,我要把哥綁起來,不讓肖禹西看到,不讓那個Alpha學生看到,只有我能看,只有我能看,只有,我看。”周洛言臉上的笑容瘋狂又扭曲,卑微又轟烈,太濃鬱太厚重。
以至於,那一刻,安漠握著他的手慢慢松了下去。
他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也無法解釋他問的那些問題了。
更大的震撼是,他不知道,周洛言原來是這樣的痛苦,他要抓著他時,他原來也這樣的痛苦啊。
他要自由,周洛言卻掌控。
他們從來就沒有一步是重合的。
安漠久久的沉默,沒有再說一句話。
就這樣,車子還是停到醫院大門口,周洛言看他沒了反抗,笑了笑,抓住他的手,熱絡親密的吻著:“哥,別怕,我很快就抓住你了。”
安漠此刻還是恍惚的。
直到周洛言把他抱在懷裡,乘上了電梯,他才如夢初醒。
周洛言要打掉他的孩子!
周洛言要打掉他們的孩子!!
安漠在他懷裡顫抖著,然後猛的要推開他,大喊道:“周洛言,你清醒點,你清醒點!”
“我拜托你冷靜一些,你聽我解釋,你……周洛言!!”
周洛言麻木把他抱進了手術室,他把安漠放上手術台,像是宣判什麽一樣,問:“你解釋什麽?”
“哥,你身上哪裡來的Alpha信息素?”
安漠身子僵硬,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肖禹西不是要標記你?”
“是……可是,因為我們的契合度很高,他其實並沒有——”
周洛言的臉色徹底拉了下來,他突然用力壓住安漠的肩膀,手指輕微的顫抖,驚的安漠止住了話。
“你們的契合度很高?呵呵,你們的契合度原來很高啊。”周洛言幾乎從牙縫裡擠出這些字。
或者,不僅如此,他們還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們一樣高尚,涵養,只有他周洛言是低劣不堪的!
他冷冷的看著安漠,被憤怒和無法言說的嫉妒衝的更加沒了理智。
“哥,那天,肖禹西怎麽會知道你在酒店?”
安漠愣了一下:“我告訴他的……”但他很快發應過來,“周洛言,我當時昏迷了過去,我不知道是他……”
安漠突然覺得他說不清了,他是想離開周洛言,他醒來後,是故意躲著周洛言,肖禹西也幫了他的忙。
這樣的說辭,怎麽都像是狡辯,他有些著急,隻抓住周洛言的肩膀,告訴他,孩子是他的,告訴他,他因為想離開才騙了他。
可周洛言早就聽不下去了
他覺得,他也有對安漠失望的一天。
安漠居然可以為了這個孩子,做到這個份上,那麽語無倫次的編謊。
他此刻想做什麽已經不是安漠三言兩就能改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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