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他心裡落了一根羽毛,他在想,怎麽會有人長這麽漂亮。
他忍不住摸了摸安漠濃密纖長的睫毛,摸了他的眼尾。
他起了貪心,覺得不夠,又去用指腹輕按他的嘴唇……
這嘴唇該是怎樣的溫度,摸起來怎麽會那麽柔軟。
於是,他鬼事神差的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輕輕觸上了那兩片柔軟時,心跳如擂鼓,唇觸如蜻蜓點水,還未深刻,安漠忽的睜開了眼睛。
他又是氣了周洛言好幾天。
周洛言沒了轍,恨不得搬給他一個草莓棚,安漠這才消了火。
接吻一事,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沒再提及,安漠以為周洛言犯渾,和他鬧著玩。周洛言則是心亂如麻,不好意思再拿出來說事。
只是,他再看著安漠時,會開心會急躁,想逃避又想天天見他,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心裡的某種難以名狀的情愫在慢慢發酵。可惜,沒多久,他尚未明確這種情愫之時,安漠就說出了他周洛言就是個低劣Alpha的誅心之話,而周洛言還未問出他的真心,就發生了那場車禍。
他們似乎,真的不適合在一起。
——“我喜歡薔薇花,我喜歡吃草莓,我留了長頭髮,周洛言,我說我喜歡你,你信嗎?”
呵呵呵,呵呵呵……
周洛言收起思緒,無聲的笑了,比哭還慘淡。
他怎麽就忘了,安漠是喜歡吃草莓的啊。
他說安漠留長頭髮好看啊。
原來錯誤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原來喜歡在那個夏天,他給安漠的一盒盒草莓時,就已生根。
他堅硬冰冷而不建全的心,那時就撕裂了一個缺口。
“我……”周洛言猛的抬頭,眼色沉重,似有什麽就要奪眶而出,說:“我沒想這樣……”
“崔樹……”
“是,周總。”崔樹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周洛言突然想起他那天去花店時,老板娘問他收花的是不是他很珍惜和喜歡的人,周洛言胸膛竄出了野火,他著急的去找安漠,他想問安漠——“哥,你說,周洛言是不是喜歡你?”
不,也許,不是!
他比誰都知道,他不是想問安漠,自己是否喜歡他,他只是要通過安漠說出自己一時間還不是太能說出口的話——他喜歡他!
他喜歡安漠!
安漠為他擋槍之時,周洛言心裡本就薄弱的恨,徹底的消弭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深沉的,偏執的,熱烈的情感,只是沒有名狀,又或,他不敢也不知道如何去名狀。
他逼著自己恨了安漠那麽久,恨消失了,愛意的填補總歸是遲緩悠長的,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弄明白,去學會,去接受。
可是當時安漠要離開他,他又什麽都顧不得了,隻想追回他,卻不曾停下來問一問自己,為什麽要追著他,為什麽飛蛾撞火,頭破血流也要得到他?
為什麽呢?
那場盛大的煙花祭裡,他舉著安漠看煙花,安漠俯身看他,眼睛裡流光溢彩,藏滿了期待的光,他問周洛言——你為什麽這樣做,你為什麽要哄我開心?
為什麽?
周洛言心臟的裂口終於坍塌了,那裡,有比死亡更強大和震撼的情愫淹沒了他的五感,身體,和靈魂。
他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了,微微彎著腰,臉上再無一點活人的氣息。
崔樹看的一陣心驚。
周洛言的心口被這已經言明的感情激的悔恨,欣喜,害怕,痛苦,全都交織在一起,最終,使他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像是陳年的頑疾,終於親手用刀子剜去了腐肉。
卻是傷的更加體無完膚了。
崔樹被他嚇的六神無主,趕忙扶著他的肩膀,想把他扶進醫療室,周洛言打掉了他的手,似哭似笑,對他說:“我愛他。”
崔樹:“……”
“我愛他啊。”
“我愛長了一雙杏眼的他,我愛圍著圍裙給我做飯的他,我愛喊我阿言的他,我愛溫柔的他,愛冷漠的他……”
我愛他。
我愛十九歲時第一次見到的他,愛薔薇花牆下站著的他。
我愛不要我,想離開我的他,我愛我追不上的他。
我愛我恨著愛著的他。
“我……”周洛言捂著心口,機械的重複,“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
我愛安漠。
第108章 你放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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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漠在急診手術室待了一天一夜,周洛言便守在了門口一天一夜。
崔樹看著時,突然有一種,安漠若是醒不過來,周洛言也會跟著走的錯覺。
醫院裡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每個人的心底都壓了一塊石頭,只能等著醫生推開手術室的門,看看是石頭落下,還是直接碎掉。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黎明時分,幾個Alpha醫生魚貫而出。
周洛言終於有了反應,先是木納的走了幾步,後找到了自己的肢體知覺,步子邁的急躁了起來。
醫生說安漠暫時脫離危險期,但他的腺體損傷太嚴重了,需要二到三次修複手術。
“患者目前還處於昏迷狀態。說實話,這種情況很不樂觀,病人沒有一點求生的意識,如果後續修複還是這種狀態的話,他可能要比現在還要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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