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不是氣話,而是事實,他又不是醫生。
徐庭旭沒了理由,借著喝醉酒的機會,懇求江言清:“能不能留下來陪我,就陪我一個晚上?”
他不知道江言清有沒有答應濯經楊,但他知道濯經楊條件很好。
雖然他很難接受江言清和別人在一起,可現在的他已經沒了競爭力。
濯經楊是個醫生,對人溫柔,只是不太了解江言清的習慣喜好,這沒什麽,他可以把江言清的習性喜好毫無保留地告訴濯經楊,只要濯經楊對江言清好。
徐庭旭混沌地思考著,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了,濯經楊那個媽是個大問題。
腦子裡翻滾著該怎麽替江言清解決婆媳問題,越是想他心中蔓延不覺的痛意越深刻。
他還是很難過,江言清就要和別人在一起了。
喝了酒後,身體的痛楚越盛,比以往更加渴求江言清留下來,只要江言清能留下來,他把床讓給江言清睡,自己守在江言清床邊就這麽看著他,這是他最後渴求的願望。
江言清管不了徐庭旭到底在想什麽,他回頭盯著徐庭旭看,“我憑什麽要陪你留下來?你當我是從前的江言清花了錢就能睡?”
“不、不是。”
顯然江言清誤會了,徐庭旭腦子裡翻來覆去想著解釋,江言清冷聲道:“不是什麽?”
徐庭旭哽住,他們之間隨便一個回憶都能傷人。
徐庭旭低著頭卑微地想著,是他的要求無禮,江言清可以無視他不管他,幫他開了一間房已經足夠好,是他恬不知恥,呆呆地笨拙地補上一句話:“謝謝你幫我開房間,回去注意安全。”
江言清沒出聲,隔了一分鍾,徐庭旭聽到了門被關上的聲音,他掐著手掌心。
徐庭旭躺在床上,心臟作痛得厲害,揪著胸膛前的衣角,額頭已經冒出冷汗,難受得很。
半夜時,恍惚間看見江言清的臉,徐庭旭以為自己在做夢,下意識對著江言清傻笑,從床上爬起,不管不顧地抱著他。
醉酒的人力氣大,江言清怎麽掙脫都擺脫不掉徐庭旭的控制,他聽到徐庭旭一聲比一聲哽咽地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徐庭旭說了很多遍“對不起”,聲線越來越沉,那感覺下一秒就要哭出了聲,即便說到口乾舌燥也不願意放開江言清。
酒店經理乾笑著道:“實在抱歉,打掃衛生的阿姨發現浴室的熱水器壞了,一小時前才向我匯報,我們聯系這位先生,敲了很久的門沒有反應,怕出事刷卡進去,發現這位先生發著高燒這才聯系您。”
江言清膝蓋頂了徐庭旭腹部,才把徐庭旭給推開。
他揉著眉心,歎口氣,打斷了一隻道歉的經理,“幫我叫輛車。”
“好的好的。”
一個多小時前,江言清就快回到家,被一通電話又叫了回來看徐庭旭發酒瘋。
徐庭旭一時半會兒恢復不了正常,江言清吩咐酒店其他人幫他一起把徐庭旭扶上車送去醫院。
抵達醫院的時候,徐庭旭醒得差不多了,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他偷瞄著江言清一眼,發現對方好像並沒有生氣,松了口氣。
醫院夜班的醫生不多醫院裡也隻零星一兩個人,護士給徐庭旭打了瓶點滴後就走了。
江言清看了眼時間也準備走,徐庭旭捉住了他的手。
“想吐。”徐庭旭仰著頭看著他,眼眸中印著江言清的影子。
他真是喝醉了,上次用這種語氣對江言清說話時,還是在他們的曖昧期。
江言清很清晰,指著他旁邊的垃圾桶,“吐這兒。”
徐庭旭仍舊握著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看向江言清。
外頭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江言清往盡頭的天台看過去,黑漆漆的,水砸在天台的地板上,反射著淡紫的一點微光。
他抽回手,坐在了徐庭旭身邊。
徐庭旭舔了舔唇角,他的心因為江言清的靠近加速跳動著,“言清,我——”
“我其實很不想管你。”江言清打斷他的話,他穿著褐黃的毛衣外套,領頭怕冷往上拉,只露出巴掌臉,明明氣質溫和清暖,眼神卻很冷,“因為我曾經一個人窩在醫院裡,打點滴,我想讓你試試這種滋味。”
那是江言清還沒有發現自己生病時的事,他們在一起的第四年。
江言清感冒嚴重發著燒,為了好得快一點去醫院打吊瓶。
他記得那天天氣很冷,去的時候晚上七點多,護士是位年輕的女生,抓著他的手在他手背使勁拍,扎了兩次針才扎進去。
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也在打針,男生輕哄著女生,朝著女生的手背呼呼地吹著嘴裡說著“不疼不疼,等好了我給你買一大桶冰淇淋”。
“我很羨慕,那天我給你打了電話,期望你陪我。”江言清的聲音在月夜中有點縹緲,“記不清給你打了多少通電話了,好不容易等到電話接通……”
他停下,隔了一會兒才把眼底的情緒壓下去,“你記得你說了什麽話嗎?”
徐庭旭手掌心被他掐出血,他的掌心被他日複一日反覆折騰,結痂了又增新的傷口,變得不能看了。
他知道當時他說了什麽,一定是“沒空,很忙”。
“沒空,很忙。”江言清挪開眼,注視著盡頭的廁所標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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