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
雷智敏應了一聲, 同時疾步上前查看傷者情況。男人右胸有處開放性創口,看樣子是銳器傷, 出血量並不大, 但嗆咳出的血量驚人, 且呼吸困難面色蒼白, 像是傷到肺部大血管了。聽羅家楠自報家門是警察,他突然一把抓住對方的衣袖, 雙眼瞪得滾圓, 看上去想要說點什麽, 卻只能張著嘴急促倒氣。
很快酒店的保安隊長帶著大批保安趕了過來,見狀立刻命人維持現場秩序並封鎖酒店各個出入口。十多分鍾後救護車趕到,但此時的男人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拖走也不知道救不救的回來。剛羅家楠看到男人的瞬間,那日毛劍鑫被刺遇害的畫面仿佛重現於眼前,呼吸間滿是血腥味,想都沒想就迎了過去。直到單位的同事們趕到現場,他才從一片茫然中回過神來。
“羅家楠!”分開眾人擠到羅家楠身邊,祈銘一臉震驚地檢查染血的愛人:“你受傷了!?”
“沒……我沒事兒……你讓我緩緩,緩緩……”
倒退了幾步靠到牆上,羅家楠冷靜下來才發現後背的衣料已被冷汗浸透,貼在身上黏膩膩,冷颼颼的。祈銘見狀下意識地想扶他,卻看對方一抽胳膊刻意躲開自己的手,不覺納悶:“家楠?”
“有血,你先把手套戴上。”
血液能傳播多種疾病,屍檢時要是不慎有血液沾到皮膚上,祈銘得消好幾遍毒,洗澡能刷掉層皮。羅家楠擔心的是,自己已經被噴成個血葫蘆了,不能再讓祈銘跟著膈應。
意識到他在照顧自己的感受,祈銘的視線柔軟了一瞬。本來之前當周禾面被羅家楠親一口後,他在辦公室裡低氣壓快倆小時了,嚇得周禾氣都不敢喘了。結果聽說羅家楠出來正撞上凶案現場,到跟前一看對方滿身是血,那些拆人的畫面頓時被拋諸腦後。他回身問高仁要了手套戴上,然後扶住看似有些脫力的羅家楠:“現場什麽情況?”
“具體不清楚,就一男的,右胸被刺傷了,從電梯裡出來,給外面的人嚇了一跳。”
說著,羅家楠側頭望向電梯的方向。那個被嚇癱的女人還蜷縮在角落裡,哭得稀裡嘩啦,誰都拽不起來。血跡一路從電梯口蔓延至男人倒下的位置,牆上還有扶著行走時拖出的一行塗抹型血跡。
“右胸?什麽位置?”
人,或者說屍體不在眼前,祈銘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羅家楠想了想,抬手在右胸中間偏上的位置點了一下。
“右肺動脈。”祈銘說,“銳器傷及肺動脈,可在極短時間內形成創傷性血氣胸,壓迫肺部及心臟,呼吸衰竭導致迅速死亡。”
“啊,是,急救醫生也這麽說的,救回來的可能性不大。”
羅家楠隨手在衣服上抹了把掌心的血,反正已經謔謔成這樣了,衣服祈銘指定不會讓他留,人的話,大不了回去多消幾遍毒。表上也沾了血,但他估計祈銘不會敗家到把表一起扔了,大概率是拆成零件全扔酒精裡泡著。
祈銘確實不關心那些身外之物如何,只要羅家楠沒受傷就萬事大吉:“你歇會,我先跟陳隊袁橋他們去看案發現場。”
羅家楠眼裡一亮:“幾樓?”
“不知道,他們在前台查入住信息。”
“查著跟我說一聲,我也上去看看。”
祈銘並不讚同他的決定,同時憂心道:“剛傷者噴血的時候,有沒有濺到你眼睛裡?”
病毒大多侵犯黏膜,噴眼睛裡會提升染病的概率。當然要提血樣回去做傳染病檢查,可有些病處於窗口期查不出來,比如艾滋病病毒和丙肝病毒。祈銘一向擔心羅家楠抓人的時候見血,尤其是兩邊都見血的情況,畢竟抓的淨是些黃賭毒一個不落的人間敗類,患病概率遠大於普通人群。幸運的是,到目前為止羅家楠還沒碰上過像之前唐喆學經歷的那種情況——被艾滋病患者咬出血,或者像莊羽他們緝毒處四組組長那樣,抓毒販時被針頭扎了。
羅家楠即刻否認:“沒有沒有,都噴我身上了。”
“那就好。”
祈銘松了口氣,剛想再囑咐兩句,就聽呂袁橋在身後喊:“祈老師,查著了,1219,你去不去?”
“馬上。”回頭應了一聲,祈銘抬手按住意圖一起上樓的羅家楠,“你老實待著,讓高仁幫你先把手上消完毒再上去。”
媳婦大人發話,羅家楠只能遵從,不然回去沒好果子吃。別說祈銘了,陳飛都沒第一時間來揪他問情況,可見大家都知道他短時間面臨兩次幾乎相同的場面,心態必然無法淡定。另外目擊者眾多,不缺他一個,遲點再問一樣。
祈銘前腳上樓,後腳高仁過來帶羅家楠去衛生間消毒。血了呼啦的,衣服也毀了,看得高仁直皺眉頭。條件有限沒法全身都弄,只能先把手上的血跡弄乾淨,省得蹭的哪哪都是血。
等羅家楠洗乾淨手,高仁舉起酒精噴壺唰唰噴他,邊噴邊叨叨:“這凶手可真夠膽肥的,在金耀裡行凶,那不就等於在公安局大門口殺人?”
羅家楠的眼裡流露出讚同的神情。兩地直線距離步行十五分鍾,高仁說在公安局門口殺人不算誇張。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其實稍有疑問,金耀的安保系統非常嚴格,電梯沒有門卡根本動不了,還得是去哪層樓刷哪層樓,如果說凶手和傷者住同一樓層倒是有可能,但排查范圍那麽小,不等於是把自己往警方槍口上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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