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抽一口涼氣,彭寧只能接著打電話,打完告訴羅家楠,范何輝的命暫時保住了,出手術室進了ICU。不過GCS評分只有5,屬於特重型顱腦損傷,醒過來的可能性較低。
稍作考量,羅家楠要求道:“跟我師父交待一聲,讓她把范何輝那手機扣下交給技術取證。”
“取……取什麽證?”
“通訊錄聊天信息照片視頻購物記錄,能複製的全複製出來!”羅家楠一臉的不耐煩,“你不是搞技術的麽?這點兒事兒鬧不明白?”
“我……我是程序型技術員,不是痕檢型的……”
彭寧忽感無奈,不知道這種時候跟師父說自己不會修電腦,對方能不能理解。反正他看歐健一天到晚跟個網管似的,羅家楠只要電腦一卡頓就得把人吼過去處理,鼠標鍵盤不靈光了也得喊歐健修。話說回來,就單位那破電腦和破網速,簡直是老牛拉破車,尤其是到了重案之後,感覺倒退十年不止。當然也有快的電腦,網安那邊的,有時候明明他們自己能解決的問題還得去拜托人家,弄得那邊尾巴翹得老高,好像沒有網安的技術支持,他們重案反詐反黑這些人就破不了案似的。
——嗨,內部矛盾,內部矛盾,平常心,平常心。
遇到十字路口,羅家楠打輪拐了個彎,又想起件事:“啊,對了,你再給懸案組的林隊打個電話,這案子需要他們組的文英傑協助做顱骨複原,讓他給安排下工作。”
“這事兒不該您跟林隊溝通麽?我這級別……”
盡管林冬是彭寧的偶像兼男神,但閑聊天行,工作對接尚有差距。人家畢竟是領導,比他高三級不止,要按羅家楠的指令直眉瞪眼去找林冬,豈不是成他指揮人家了?
羅家楠恨不能扒開他頭蓋骨往裡灌話:“你拿我手機給他打電話,開外放,我跟他說!沒看我這開車呢!”
“噢噢噢噢,我這就打。”
彭寧依言照辦,接通之後聽到林冬的聲音,趕緊把手機遞到師父嘴邊。向林冬提完需求,羅家楠見縫插針地問:“對了林隊,您不是說請我吃燒鵝麽?什麽時候兌現承諾啊?”
“我隨時都可以,問題你有沒有功夫。”林冬坦然道,“這都一禮拜了吧?咱倆見過幾回面?兩回?三回?我剛從重案辦公室出來,你們屋又就剩值班的在了。”
“發新案子了,我也沒轍。”羅家楠才委屈,燒鵝沒吃到,金耀貴賓廳更甭提,前幾天林陽還發消息跟他定時間吃飯,被他鴿了兩回之後,人家連消息都不發了。
“劉主任兒子那事吧?”
“謔,您這消息夠靈通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羅家楠居然聽出一絲笑意。他知道林冬和劉主任不對付,想當初他被林陽送進ICU時,林冬上演了一出持槍劫持劉主任的“精彩”大戲。有點可惜,沒趕上湊熱鬧,聽說劉主任頑強反抗,被打得鼻血都出來了。然後就特麽這點破傷愣是在醫院裡躺了一禮拜,還跟他是同一間醫院,一群領導看完他再去看劉主任,倒是方便。
“咱局這破牆薄的跟紙一樣,什麽消息能擋得住?”林冬無所謂地嗤了一聲,“你開車呢吧?不多說了,顱骨複原的事我會和祈銘對接,等英傑手頭的事忙完就處理,你不用操心了。”
“多謝,先掛了啊。”
等羅家楠終於消停了,彭寧收起手機,掏出人工淚液往眼睛裡點。日拋的隱形眼鏡經濟實惠,但也有缺點,鏡片太薄含水量低,戴幾個小時就得點人工淚液滋潤。原本羅家楠嫌他事兒多,讓他抽空去做個近視矯正手術,可一聽要批一個月的假,又立馬收回前言,表示“你湊活著吧,開車能看路就行”。
收起藥水瓶,彭寧按羅家楠手繪的路線圖指路,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什麽,問:“誒對了,楠哥,那具遺骸的身份信息怎麽確定啊?我聽周禾說,已經被鹼水泡過無數次了,DNA破壞得非常徹底。”
羅家楠嘴角一勾:“你去問祈老師啊,他可樂意給非專業人士解答專業問題了。”
“您要知道就告訴我唄,和祈老師在一起那麽久了,您也算半個專業人士了。”
彭寧瞅準機會拍師父馬屁,沒想到拍馬蹄子上去了,羅家楠根本不吃這一套,一偏頭:“拿我手機,給祈老師撥語音通話。”
“……”
意識到自己給自己找了累受,彭寧轉過頭,在羅家楠看不到的方向翻了個白眼。語音通訊響了半分鍾那邊才接起,背景音很嘈雜,聽起來還在車上。
“有事?”祈銘的聲音一貫冷淡。
“是我,祈老師,薯片兒。”彭寧說完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這到底是被誰調/教出來的?自己叫自己外號可還行?
“你啊,找我有事?”
一聽是自己的小眼線,祈銘的語氣明顯比剛才好了一點。這在羅家楠聽來未免不爽——以為是我就給倆字,換成彭寧,不算語氣助詞還說了五個字呢!
“是這樣,我想知道,像今天這種被化學試劑反覆浸泡過的骸骨,要怎麽提取DNA信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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