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窈手抵著下巴,說:“我說一下啊,你第一遍的情緒更像是久別重逢之後回憶往事,這裡我需要的情緒只是向寓……就是你當年寫這封情書的那種小心翼翼的感覺,那種感覺你還記得嗎?”
怎麽可能不記得,那個時候的向明朝和裴新玖的相處,全都是謹慎。
換了一種情緒,向明朝也還是一遍就完成了。
齊思窈說:“上一遍我到時候剪成純享版放到隨機掉落的福利裡。”
向明朝應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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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之樂和向寓開始背著老師、同學、家長談戀愛,他們在為期不長的周末裡相互等對方放學,在沒有人的地方偷偷牽手。
白之樂喜歡汽水,會在喝完汽水或者嘴裡含著汽水味硬糖的時候,在沒有人的巷末跟向寓接一個帶汽水味的吻。
有時候放學路過街道旁的報刊亭,白之樂會花五毛錢買一包跳跳糖,拉著向寓到角落裡,含著一嘴跳跳糖去逗他。然後跳跳糖在兩個人交纏的舌尖劈裡啪啦地炸開。
次日,向寓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教科書翻開,跳跳糖裡送的一張跳跳卡從他的書頁裡彈了出來。
向寓:“……”這個家夥。
向寓的高中開文藝匯演,白之樂偷偷逃掉自己學校的文藝匯演,坐半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又轉車再坐二十分鍾,到向寓的高中,就為了聽他主持。等向寓報完幕下台,白之樂突然出現,往他手裡塞一根小皮筋,皮的欠打地說一句:“褲腰可別再松了。”
看起來每一件都是裴新玖會做的事,但每一件事裴新玖都沒有經歷過。
白之樂和向寓不再是裴新玖和向明朝的複製體,他們成了獨立的個體,他們擁有了自己的思想,鮮活而又美好。
熱戀中的少年總覺得這樣的生活會持續一輩子,甚至懷抱著一起白頭的想法,可好景終歸是不能長久的。
拍立得在那個時候是個稀奇玩意,盧休不知道從那裡搞到了一個拍立得,拍下了很多白之樂和向寓的親密瞬間。
五六張接吻和牽手的照片被拍在白父白母面前的桌子上,白之樂一張臉唰白。白父白母最終搖了搖頭,沒多說什麽,只是讓白之樂和向寓斷了,然後第二天就帶著白之樂搬了家。
那是個正值茉莉花期的初夏,正午的花被曬得蔫頭耷腦。
向寓周五放學從盧休口中得知這件事的時候,騎著單車連家都沒回,一個勁兒地往白之樂家趕,等待他的卻只有一個空蕩蕩的房子。
沒有人知道白家人搬家去了哪裡。
白父白母讓白之樂和向寓斷了關系,白之樂連一句通知都沒有,就不告而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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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今天就錄到這裡吧。”齊思窈講劇本一合,說,“出來吧,都辛苦了。”
裴新玖的共情能力很強,直到從棚裡出來他還沉浸在那種難過當中。一直到向明朝捏了捏他的耳垂,他才抽離出來,疑惑道:“怎麽了?”
向明朝撚了撚手指,說:“叫你好幾聲了,我還要去隔壁補一下音,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裴新玖坐在休閑區域的沙發裡看落地窗外的籃球場,今天有十個人打球,左邊那隊實力明顯低於右邊的,左邊的隊伍剛被蓋了一個球,向明朝就錄完出來了。
向明朝:“走吧,挺晚的了,下班了。”
六點半的天才剛開始暗下來,工作室在遠郊,看不太到高樓大廈,一眼看過去能看到遠處地平線上緩緩落下的玫瑰色落日。
裴新玖眼睛閃爍,拉著向明朝說:“等等,我去買個東西。”
裴新玖來到他上次買煙的那家便利店,店內的陳設還跟原來一樣,連老板的坐姿和筆記本電腦裡追的《甄嬛傳》都跟那天一樣。
老板從老花鏡後抬起眼,看向裴新玖,認出了他,操著一把煙嗓問道:“今天要哪種煙?還是上次那種?”
向明朝確認了老板不是看著自己問出這話後,轉了頭看裴新玖,疑問:“煙?”
裴新玖乾咳一聲:“等下再跟你解釋。”
裴新玖說:“我今天不買煙,買個別的東西。”
他往裡面的貨架走去,貨架上擺著很多裴新玖小時候很喜歡吃的五毛錢小零食,裴新玖找了一會兒,果然找到了熟悉的跳跳糖包裝。
他去前台結了帳,老板不屑地看了一眼,哼了聲說:“五毛。”
雖然這個“五毛”聽起來很丟人,裴新玖還是厚著臉皮付了五毛。
向明朝大概率知道他買跳跳糖是為了幹什麽,仍明知故問:“買跳跳糖做什麽?”
“今天的晚霞是玫瑰色的,向明朝。”裴新玖兩步並作一步從便利店門口的台階跑下去,一臉皮的欠打的表情,“你追到我我就告訴你做什麽。”
裴新玖揮了揮手裡那包跳跳糖,拔腿就跑。
他在巷末拐彎,跑進了一個村莊。
裴新玖上學的時候也愛搶了向明朝的作業或者書包,玩這種你追我趕的遊戲。
他在一個人家門前的石獅子旁邊停下,轉頭看了一眼離自己只剩一步之遙的向明朝,扭頭繼續跑。
向明朝笑著喊:“你別跑!”
的虧向明朝今天穿的比較寬松休閑,不然跑起來還真不方便。
兩人橫穿了整個村子。
向明朝原以為裴新玖會繼續跑,沒想到他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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