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姣皮笑肉不笑,壓著脾氣,“表哥這不是回國了,今天晚上在對面辦趴,我下來買點東西。正好現在還沒散場呢,也一起過去玩吧?”
她對著阮迎笑,“就當認識個朋友?”
“他不去。”
李謹替他回絕,手搭上阮迎的肩膀,低頭說:“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任姣都快被氣瘋了,好端端的計劃就要被他毀了,急道:“璟哥也在,你不去不太好吧?”
阮迎腳步一頓,問李謹:“是聞先生嗎?”
李謹低眼看他,“嗯”了一聲。
阮迎猶豫了下,回頭看向任姣,輕聲說:“我去吧。”
從老家回來後,他有段時間沒見到聞先生了,有一點點想他。
聞言,李謹斂著眉,眼神有一瞬間的黯淡。
任姣說出去買東西,沒走多久,聞璟行也抓過桌上的軟煙包,說去洗手間。
楚江也站起來,抖了抖衣服,“正好,璟哥咱倆一塊去,我也想放水。”
聞璟行扯了下唇角,“憋著。”
楚江:“???”
聞璟行不再理他,開門出去了。
薑隨咬著唇收回視線,臉色蒼白,指甲摳著玻璃杯壁。
包廂的人,長眼睛的都能看出聞璟行對薑隨的冷淡,多數人都在心裡暗暗嘲笑,看他好戲。
但今時不同往日,薑家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賣廉價品的小百貨公司,這幾年房地產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雖比不上聞家,也不可小覷。
駱榮端著酒杯,乾笑兩聲,上趕著巴結:“你就是姣姣的表哥,也就是我的表哥,來——”
“滾開。”
薑隨紅眼瞪他,拉開椅子出去了。
駱榮愣了下,黑了臉,“他媽的,就這玩意兒聞璟行還當個寶......”
聞璟行在洗手間旁邊的陽台上抽煙,他俯視著樓下,華燈璀璨,火樹銀花。
煙入喉嚨,濾過肺,緩緩滾出鼻腔。
玻璃上映著他的倒影,猩紅的煙火一明一暗。
不知怎的,頭有些痛。他捏了捏眉心,閉上眼那一瞬間,眼前浮現阮迎的臉。
也不知道小情人在幹什麽,有沒有想他。
想到阮迎,聞璟行身上莫名舒坦了些,一手夾著煙,另隻手掏出手機,打算給阮迎打個電話。
還沒等撥號,身後傳來一聲清亮的男聲,“阿璟。”
聞璟行微頓,收了手機,回頭看見薑隨正從洗手間出來。
大概是剛洗過臉,睫毛沾著水,額前的頭髮也濕著。
“怎麽了?”
薑隨搖搖頭,“出來醒醒酒。”
他走到聞璟行身邊,倚在窗台上,側頭看他:“我也想抽煙。”
聞璟行沒說話,將燃著的半支煙碾滅,丟進垃圾桶。
薑隨知道,他這是拒絕。
一如曾經從不讓他碰煙,說對身體不好。說他有副好聽的嗓子,別傷著。
薑隨彎起唇角笑著,笑著笑著卻紅了眼:“我知道,我說過很多難聽的話,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
“不記得了。”聞璟行移開眼,“別多想。”
薑隨仰頭看他,濕著一雙眼,“對不起,我脾氣不好,嘴巴又壞。這些年我在外面,不是不想回來,是不敢見你。我說了很過分的話,我實在是......沒臉見你。”
薑隨斷斷續續地,哭著說了很多。淚水淌下臉頰,順著下頜洇濕衣領。
聞璟行咬肌微動,微微皺著眉歎了口氣。
他沒帶手帕,隻好用手去擦他臉上的淚水,低聲哄著:“我沒那麽想,別哭了。”
薑隨撇著嘴搖了搖頭,哭得更委屈,眼淚也是越擦越多。
聞璟行將額前濕透的頭髮撥開,看到下面蓋著兩指寬凸起的疤痕時一愣,指腹輕輕摩挲著,啞聲問:“怎麽成這樣了?”
薑隨撇開臉,用手撥了頭髮蓋住,“別看了。”
聞璟行眉頭擰得很深,“到底怎麽回事?”
他低下頭:“這兩年突然瘢痕增生了,已經在定期打針了,但效果不是很明顯。”
這塊疤是因為聞璟行留下的。
那年夏天,聞璟行把薑隨領回家,遭到了聞崇明的強烈反對。
薑隨知道聞璟行在聞家不受重視,可沒想到聞崇明居然會把話說得那麽難聽,處處不留情面地把聞璟行貶得一文不值。
而聞璟行卻像是習慣一樣,竟不加反駁。
那時他氣血湧上頭,為了維護聞璟行說了更難聽的話。
聞崇明氣得抄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砸了過來。
但砸向的不是自己,而是聞璟行。
薑隨腦子一片空白,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擋在他身前,額角血涓涓,視線一片紅。
傷口縫了五針,他最怕疼,卻沒哭一聲。
反倒是聞璟行哭了,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在醫院門口說要照顧他一輩子。
聽此,聞璟行氣息重了些。他伸手又去撩開薑隨的頭髮,盯著那疤看了一會兒,問他:“疼嗎?”
薑隨從他眼裡看到愧疚,唇角似笑非笑,輕聲說:“不疼的,以前不疼,現在也不會疼。”
他注視著聞璟行,語氣委屈,又帶著小心翼翼的乞求,“......阿璟,我們可不可以和好?”
空氣安靜幾秒,大手揉了揉他的頭,聞璟行的聲音帶著些啞,“給我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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