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間的土路太窄,聞璟行的車開不進去。阮迎便牽著他的手,踩著來時的路回家。
阮迎問他:“聞先生這麽晚了,怎麽會過來?”
聞璟行一臉坦然,“出差回來路過這邊,正好我也沒事,就順便過來看看。”
其實是肖寧沒能訂上車票,他乾脆開了八九個小時的車,七繞八拐,總算是找到了地兒。
阮迎點點頭,借著月光瞥見他眼裡的紅血絲,“聞先生最近工作很累吧?”
聞璟行低眼看著他這張恬靜的小臉,也覺不出累了,淡淡地說:“還成。”
到了家門口,阮迎松開牽著的手,想去拔門銷。
卻又被聞璟行抓住了手,一把拽到他懷裡。
“聞先生?”阮迎被他按在胸前,鼻息間是冷冽的雪松香,他抬頭,對上一雙深邃的眼,像是要把人吸進去。
聞璟行的手臂緊緊圈著他,低聲說:“這些天有沒有想我?”
阮迎一怔,點點頭。
他聲音啞了些,“那怎麽不說想我?”
阮迎抿了抿唇,隨後踮起腳,在他下頜上輕輕一吻,小聲說:“聞先生,我想你。”
聞璟行低下頭,深深吻住他。
唇齒相碰間,訴說著各自隱秘的愛意與想念。
聞璟行兩頓飯沒吃了,實在餓得不行,讓阮迎去給他做點飯吃。
家裡沒什麽食材了,阮迎去村頭的小賣鋪買菜。
阮迎走後,聞璟行在他家裡轉了轉。
異常簡陋的房子,甚至沒吊房頂,露著根根大梁。腳下的水泥地返潮,濕一片乾一片,發黃的牆也斑駁地剝落著牆皮。
雖然是破了點,倒也整潔,一點灰也看不見。
裡屋的老式鏡子旁擺了兩個大相框,紅色的木框舊得發黑,玻璃後面貼的照片泛黃卷縮。
聞璟行從這些照片裡面找了又找,終於在右下方找到了阮迎。他感覺有些奇怪,一般小孩子的照片不應該最多嗎?
照片中的阮迎大約一兩歲的樣子,穿著老虎鞋,戴著白色小花圍兜。
坐在一個女人的腿上,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不笑,撇著嘴角,看起來像是在害怕。
和阮迎平時委屈時低眉順眼的樣子,居然一模一樣。
聞璟行輕笑出聲,掏出手機將這張照片拍了下來。
大門響了,阮迎提著個裝著菜的紅塑料袋進了屋。
聞璟行懶懶地倚在門框上,見他提了這麽一大兜,“怎麽買這麽多?”
阮迎為難地笑笑,“其實沒買多少,那嬸嬸非得給我。”
聞璟行順手接過,只見白皙的掌心被勒出兩道紅印,皺起眉:“嬌氣。”
阮迎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疼的。”
東西被放到廚房的灶台上,阮迎從裡面拿了個AD鈣奶,插上吸管遞給聞璟行。
聞璟行幾乎被他氣笑,環抱著手臂,“你把我當小孩嗎?”
阮迎以為他不喝,自己低頭嘬了一口,“很好喝的,我小時候只有過生日的時候,才能喝一瓶。”
話音剛落,手裡的奶被截了去,聞璟行不情不願地喝了一口,蹙著眉頭:“難喝,一股子香精勾兌的味兒。”
他大手伸進阮迎的衛衣裡,揉了揉, “還不如喝你的。”
“聞先生......”
此時,院子傳來一個女聲,“玉蘭,在屋裡了嗎?”
阮迎紅著臉應了一聲,急忙推開他往院子跑。
聞璟行痞笑著“嘖”了一聲,“裝什麽純。”
小賣鋪的嬸嬸提著一兜桃子過來,遞到阮迎手裡,沉甸甸地,“給,這是剛送來的裂桃,甜著呢。”
她這才看到後面還站了個人,眼神亮了亮,“玉蘭,這是?”
“嬸嬸,這是來看我的朋友。”
聞璟行禮貌地笑笑,“您好。”
“頭一次見你帶朋友回來,小夥子長得真好。”
她笑起來臉圓圓的,很喜慶:“我走了,這桃兒別放時間長了,放軟了水了吧唧的就不好吃了。”
“我送送您。”
“送什麽啊,快回屋去吧……”
送走她,阮迎回過頭看見聞璟行朝他挑了下眉,“她叫你什麽,玉蘭?”
阮迎有些尷尬,點點頭,“是我小名。”
聞璟行笑他,“怎麽起個丫鬟名?”
“我媽一直想要個女兒,生之前也找人算過是女兒,就提前起好了名。結果生出來是兒子,當時護士急著填出生證明,就用了‘玉蘭’這個名字,後來也沒再改。”
“那‘阮迎’這名是你爸爸起的?”
他搖搖頭,垂下眼輕聲說:“......有一個人,他說‘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再冷再長的冬天會過去,迎來的一定是春天。後來我重新落戶口,名字就改成了‘迎’。”
聞璟行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頂,動作溫柔,“嗯,改得不錯。”
沒說這句詩是他上學那會兒,整本語文書裡自己唯一背過的。
白天隻曬了一床被褥,聞璟行隻好屈尊和阮迎蓋一條被子。
聞少爺從小沒在農村住過,更別說睡過土炕。說有股怪味,熏得頭疼。
阮迎沒聞出什麽異味,被子今天曬過,都是陽光的味道。
他翻過身,臉貼著聞璟行的胸膛,平穩有力的心跳震著鼓膜。
幾秒鍾後,帶著暖意的玉蘭香信息素飄逸而出,縈繞緊裹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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