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璟行冷冷睨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手機往外走。
旁邊正在打牌的人問:“璟哥這麽快就走了?不玩了?”
聞璟行沒理,沉重的避光玻璃門被推開,又合上。
他們回頭看向楚江:“這是怎麽了?”
楚江也急眼了,“我他媽哪知道!”
聞璟行喝了酒沒法開車,讓肖寧來接。
他坐在會所一樓的沙發上抽著煙等,吸進的煙,從肺裡走了一遭,緩緩從鼻腔滾出。
會所的老板是圈裡的朋友,他跟聞璟行打了個招呼,叫了聲“璟哥。”又朝吧台後面的人招手,小聲說:“去叫......”
幾分鍾後,一個穿著製服的Omega端著杯熱的薑茶過來,輕輕叫了聲:“聞總。”
聞璟行抬眼,見他彎腰把茶杯放在桌上,笑著說:“喝杯茶暖暖胃吧。”
Omega皮膚白皙,五官漂亮,略闊的眼尾,有幾分像薑隨。
聞璟行余光瞥過會所老板,視線放回眼前的Omega臉上,“多大了?”
“剛過完十七歲生日。”
十七。
那年他第一次見薑隨的時候,也是十七。
聞璟行指間還燃著煙,卻直接上手捏住Omega的下巴。食指和中指間夾著的煙,赤紅滾燙的煙頭僅僅幾毫米蹭上嬌嫩的皮膚,燙花這張令他作嘔的臉。
Omega嚇得眼淚直飆,慘白著張臉,也不敢動一下。
聞璟行勾起唇角,眼底並無笑意:“跟你們老板說,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否則這張漂亮的臉蛋就別想要了。”
他放開手,薄唇翕動:“滾。”
一刻鍾後,肖寧到了。
聞璟行上了車,肖寧看他臉色不好,以為是胃病犯了,隨身拿出一支止痛的液體藥劑給他。
聞璟行擺了下手,沒接,“我沒事,開車吧。”
黑色的卡宴駛入深夜,霓虹燈卻將夜顛覆成晝。
聞璟行單手撐著下頜,車窗玻璃映著他不清晰的倒影,只有雙眼睛深得不真實。
他想著剛才那個Omega,想著楚江的話,想著在新加坡時寧嘉青送來的人。
事實上,他和薑隨分開的這幾年,經常發生諸如此類的事。好像每一個上趕著來巴結他的人,總是拿“薑隨”作為籌碼,認為他是自己唯一的軟肋。
可能過去這些年,他對薑隨表現出的極端偏執,很難不讓外人這麽想。
聞璟行記得那年夏天,薑隨因為自己頂撞教導主任,被罰和他一齊在主席台下罰站。
四十多度的高溫,薑隨臉曬得通紅,濕透的校服裹著清瘦的身體。
他從兜裡掏出張皺巴掉屑的紙巾,踮起腳給他擦臉,笑著抱怨:“追你可真難啊。”
聞璟行垂眼,伸手牽住他的手,罰完站也沒松開。
從決定和薑隨在一起那刻,聞璟行沒想過和他分開,也沒想過薑隨會離開。
可他們終究是分開了,薑隨也確實離他而去了。
這些年,他不停地換著情人。唯一的共同點是像薑隨,神情像,模樣像,性格像,只要像他。
身邊的人打趣他,在這個圈子裡的人沒想到還能這麽深情。
聞璟行聽了隻覺得可笑,如果不停地換情人、找替代品也能稱之為“深情”,那這所謂的“深情”還真是比草都輕賤。
其實他自己到現在都弄不明白,到底是愛薑隨這個人,還是愛過去被薑隨喜歡的自己。
是舍不得薑隨,還是舍不得那份他曾得到過的來之不易、無比珍貴的喜歡。
聞璟行收回思緒,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肖寧,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應該和薑隨在一起。”
肖寧開車時腰背挺直,雙手扶著方向盤。
他停頓兩秒,說:“老板,我是前年夏天開始幫您做事的,您和薑先生的事,我並不是很清楚。”
“也是。”
聞璟行聲音帶著嘲意,頭靠上椅背,闔了眼瞼。
前面是紅燈,車停下。
肖寧猶豫片刻,還是說出口:“雖然我不知道您和薑先生相處時是怎樣的,但我覺得老板和阮先生相處的這多半年,比以前看起來要放松,心情也更好一些。”
聞璟行睜開眼,視線與他從後視鏡中相遇,稍稍揚起眉,“是嗎?”
肖寧點點頭,語氣坦然,“老板沒發現嗎?最近您的胃也很少疼了。”
車內安靜幾秒鍾,傳來聞璟行一聲輕笑,略低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是,阮迎是招人喜,也會照顧人。和他在一起,確實舒心。”
沉悶壓抑的氣氛有所緩和,肖寧的心情也跟著好了些,手指輕敲著方向盤。
第二天下午,聞璟行處理完公司的事。本來是打算去阮迎新租的房子那兒,好好哄哄小情人。
結果還沒出辦公室門,又得到消息鄰省開發的那塊地皮出了點急事,等著他過去收拾爛攤子。
聞璟行隻得馬不停蹄的出差,解決利索飛回來已經是五天后了。
下了飛機沒個歇腳的時候,又回聞氏大樓開了個季度會議。
中午飯點會議散場,聞璟行沒用午餐,回辦公室躺在沙發上睡了一覺。
再睜眼時秘書正在收拾辦公桌,見他醒了,連忙道歉:“對不起聞總,吵醒您了。”
“沒事。”
聞璟行從沙發上坐起來,捏了捏鼻根,滿眼紅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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