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隨,你走得太久了。”李謹聲音很輕,像是喃喃自語,“時間長了,人的心總是會變的。”
阮迎正批改著學生的作業,肩膀被人拍了拍,身後站著畫室的一位女老師。
“外面天陰得太厚了,天氣預報說暴雨馬上就來了。我開車來的,正要去接我男朋友,順便捎著你吧。”
阮迎笑著搖了搖頭,“有人來接我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等她走後,畫室只剩下阮迎一人。
窗外天陰得不透一絲光亮,厚厚的雲層壓著他的眼。
阮迎胸腔悶得喘不過氣。
他起身開了燈,繼續批改著學生畫的作業。再抬頭時,指針已過九點,滿世界只剩大雨落下的聲音。
阮迎接了杯水,順手拿過桌上的手機。廣告推送塞滿了屏幕,夾雜著幾條無關緊要的消息。
他一鍵清空,把手機放回桌上,去了二樓蔣繁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其實是個小臥室。畫室剛辦起來那會兒,蔣繁住在這裡,裡面的家具設施一應俱全。
現在閑置著,阮迎有時候會過來午睡。
阮迎打開投影儀,放了部看過無數遍的文藝片。又覺得有些單調,翻了翻小冰箱,拿了瓶紅酒。
影片兩個半小時,每一幀都是生活。
當最後的最後,分開多年的主人公,在美國街頭的櫥窗前再次相遇,轉頭相視而笑時,阮迎眼眶通紅,潸然淚下。
這部影片的導演曾說過,若不是因為是部商業片落得俗套的結局,男女主最後不會相遇。
但無論阮迎看過多少次,他都喜歡這個圓滿的結局。
電影已經放完,紅酒也喝了大半。
阮迎發覺自己有點醉了,抱著腿迷迷糊糊地要睡去。
樓梯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眯著眼抬頭,正好看到推門而進的聞璟行。
聞璟行黑色暗紋的西裝濕了大半,發梢往下淌著水。
沾著濕意的五官輪廓愈發立體明朗,眼裡帶著怒氣,更多的是看到他時的心安。
“阮迎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聞璟行理不直氣也壯,一點都看不出是他爽約在先,幾乎是咬牙切齒:“我不來接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回去?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電話也不接,你裝什麽——”
阮迎腦袋宛如一團漿糊,借著投影屏幕的光亮,只看見聞璟行的嘴張張合合,零星聽見個“來接你”。
他突然想起來,聞璟行是說接他來著。
於是阮迎朝他笑,聲音軟乎乎地,“你來接我了。”
“可憐”兩個字還沒吐出來,聞璟行就像憋了火的打火機,突然就熄了氣焰,臉依舊很臭:“別裝乖。”
他伸手按開燈,阮迎被強烈的光線刺激得下意識閉上眼睛。
聞璟行視線掃過桌上的酒瓶,落在阮迎的臉上,“你喝酒了?”
阮迎此時睜開了眼,點了點頭。
聞璟行看著他紅腫的眼,一副剛剛哭過的樣子。
心裡最後一丁點的怒氣也沒了,只剩下心酸和愧疚。
他大步走過去,一隻手捧著阮迎仰著的臉,隨後低頭吻住他。
粘膩的吻融在窗外的雨聲中,唇齒間帶著雨水的鹹澀。
分開之際,指腹輕輕蹭過阮迎發紅的眼瞼,他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第9章 有用
阮迎唇被他親得亮晶晶的,疑惑地眨了眨眼,“什麽?”
聞璟行沒說,瞥過玻璃杯殘存的酒液,問他:“吃蛋糕了嗎?”
阮迎木訥地搖搖頭。
自己不太愛吃甜食,平日也不會買蛋糕之類的甜點。
爾後他的頭被使勁揉了揉,聽見聞璟行說:“等著。”
阮迎暈乎乎地,垂著腦袋靠在膝蓋上。聞璟行走了他也沒發覺,靠著沙發背睡著了。
聞璟行冒著雨,開車跑了兩個區,終於找到一家還在營業的蛋糕房。
他推門而進,向後捋了把濕透的頭髮,看向店員:“還有生日蛋糕嗎?”
店員看到他的臉時一愣,點點頭,“做蛋糕的師傅已經下班了,只剩這一個了。”
櫥窗裡只剩個黃色奶酪形狀的硬奶油蛋糕,嵌著兩隻醜陋的灰老鼠,實在不算好看,但總比沒有強。
“就要這個,裝起來吧。”
“好的,您稍等。”
店員將蛋糕裝好,拿了生日帽和蠟燭放進袋子裡。
結帳的時候,她說:“先生,因為這個蛋糕已經過了最佳賞味期,所以給您打三折。”
“不用。”
“......啊?”
聞璟行低頭從錢包裡抽出張卡,遞給她,眉眼如墨,“就按原價買,刷卡。”
“......”
等他走後,店員嘟囔著:“帥是帥,就是腦子不太好......”
紅酒的度數不高,阮迎小憩一會兒清醒了些。
他聽見上樓的腳步聲,隨後見聞璟行提著個盒子進來,放在茶幾上。
聞璟行邊將濕透的西裝外套脫下,邊對阮迎說:“拆開看看。”
阮迎聽他的話,解開絲帶,取下紙蓋。
是一個黃色蛋糕,插著的牌子寫著:Happy Birthday.
他一愣,忽地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連他自己都沒能記得,聞璟行卻給他準備了蛋糕。
阮迎很是意外,“聞先生怎麽會知道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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