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那麽想看雛菊,你有很多選擇不是嗎?意大利、或是荷蘭……聽說法國的雛菊也很美,而且就快要到花期了。”
林出不回答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一樣。它們是不一樣的。”
沈風來反問了他一句,“哪裡不一樣?”
林出被問住了。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此時此刻,他能想到的每一句回復似乎都是不合適的。
好在沈風來並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他輕笑一聲,結束了這個話題,然後調轉方向盤往右側的一條小路開去。
過了沒幾分鍾,林出就看到了散落在平原上的一棟一棟鄉村小屋。
煙火氣驅走了空茫的寂寥,再一次出現在視野之中,也把原本若有似無的氛圍完全吹散了。
“小出,我們到了。”
*
懷拉拉帕大區是新西蘭著名的葡萄酒產地,進入馬丁堡之後,就不再是杳無人煙的曠野,路上的車輛也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散布著一個又一個葡萄酒莊,每一個佔地面積都很廣,建築風格迥異,有些是漂亮的彩色房屋,有些則被建成了城堡的模樣。
從車裡看出去,能大片大片整齊的綠色葡萄田環繞狀點綴在寬廣的懷拉拉帕湖四周,又被崎嶇的塔拉魯瓦山脈包圍,像是一條條散落在湖光山色之間的緞帶。
而道路筆直通向前方,盡頭是風光旖旎的葡萄酒小鎮。懷拉拉帕所有產出的葡萄酒都經由這個小鎮銷往世界各地。
北半球的二月還是寒冷的冬天,而南半球已經進入了第一批葡萄采收季。即便到了黃昏,依然能看到有葡萄園之間的小路上有車輛忙碌穿梭。
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在倫敦,林出都不太喜歡出門,並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致。他忍不住坐直了身體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清澈的空氣裡似乎都充滿了葡萄馥鬱的果香。
就在這時,迎面開來一輛越野吉普,正好與他們的路虎擦身而過,沈風來把車速降了下來,降下車窗與司機問好。
對方是個金發碧眼的白種人。同樣戴著墨鏡,一時看不出年紀。他把一隻手臂搭在車窗上,另一隻手握著方向盤跟沈風來打招呼,問他是不是剛從惠靈頓回來。
沈風來點點頭,與他簡單交談了幾句,說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林出安靜地聽著,沒有插話。從沈風來的語氣來看,他們之間應該是非常熟稔的。
很快,林出看到對方的目光越過沈風來看向自己,於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Wow,一個英俊的東方男孩。”那男人爽快地笑了一聲,“Finn,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朋友。”
林出不知道“這樣的朋友”是指什麽樣的朋友。他總覺得聽起來有些隨意,忍不住用英語回答道:“我是今天才到新西蘭的。”
男人盯著林出看,笑著問,“來旅行嗎?一個人?”
林出點了點頭。
“你真是來對地方了,我發誓,世上沒有人會不愛新西蘭。”對方背往後靠,摘下墨鏡向林出拋了一個十分輕佻的眼神,“你和Finn是在惠靈頓認識的嗎?我正好要去漢密爾頓,如果你對比銀河還要浪漫的螢火蟲洞感興趣,可以上我的車。”
林出愣了愣,有點不習慣這樣直白的熱情,下意識朝沈風來看去。
沈風來露出了一個微笑,也把手臂撐在車窗上。
“我和他是很久以前的老朋友了,比認識你還要早很多,霍克先生。”
他的姿態很自然,沒有半點刻意,然而這位“霍克先生”的神情卻一下子變得詫異起來。
“OK,OK……我明白了,真是失禮了。”霍克很快就大笑出聲,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從白種人的審美來說,這是一位相當有魅力的男士。
“好吧我親愛的Finn,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說著,他側過身子在車子前面的儲物格裡翻找了一下,隨後掏出了個東西,隔著車窗丟了過來。“既然要招待朋友,我打賭你一定會需要這個。”
沈風來伸手接了——那是一串鑰匙。
沈風來看向男人的方向,只是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沒有再說什麽。
霍克見狀,放聲大笑起來。
“船借給你,你們想怎麽玩都可以。作為報答,Finn,你得按照我們之前談好的折扣來!”霍克吹了聲口哨,瀟灑地發動車子一溜煙向前開去,只在空氣裡留下了一句,“感謝你,我的中國男孩!祝你們玩得愉快!”
林出滿頭霧水地伸出頭去看,結果吃了滿嘴車尾氣。
他咳嗽兩聲,轉頭去問沈風來:“他是你的朋友?”
沈風來把鑰匙收好,淡定地放下刹車繼續開了出去,回答道:“算是吧。”
林出想說怎麽如此騷氣衝天,考慮了一下還是咽了下去,隻說:“看起來挺……特別的。”
沈風來聽得笑了起來,應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霍克先生是新西蘭很有名的酒商,幾年前我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多虧了他的幫助才能很快上手酒莊的生意。”
“酒商。”林出小聲重複了一遍。對他來說,這是一個有些陌生的詞匯。
雖然理智上知道沈風來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完全屬於音樂的鋼琴演奏家,但他還是有點想象不出來他做別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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