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宛用左手食指輕輕點了點桌面：“蘇小姐經常來給付老師送飯嗎？”

　　蘇言其實今天是第一次來，還是買了補品去找師母商量，師母才包了餃子，給蘇言一個和付曉煙單獨相處的機會。

　　但蘇言想借著今天的機會，把自己和付曉煙的關系拉近一些。

　　她先是笑了下，然後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曉煙一個人在外飄著，無依無靠的，確實挺讓人心疼的，我也願意多照顧他。”

　　聽了蘇言的話，程宛一邊溫和的笑一邊點頭：“蘇小姐真有愛心，你知道嗎？臨江大學其實有很多扶貧項目。那些貧困縣的初高中生們非常缺乏優秀的教師資源，特別需要像蘇小姐這樣有愛心的高知女性的關懷和培養，不知道蘇小姐有興趣嗎？我也可以當你的貴人。”

　　“程宛。”付曉煙提高音量吼了程宛一句。

　　蘇言一楞，因為程宛的話，也因為付曉煙的態度。

　　程宛倒是一臉風輕雲淡，甚至秀長的眉毛微微上挑，他盡了最大努力聚焦自己不中用的眼睛，略帶挑釁的看著付曉煙：“這是你今天第二次吼我，而這次，不是為了我。”

　　付曉煙跟程宛對視半晌，終於輕輕放下筷子，轉頭對蘇言說：“言姐，不好意思，你今天先回去吧，我跟他有些事情要解決，改天我單獨給你賠罪。”

　　第77章 好好說話就這麽難嗎？

　　蘇言關門離開，屋子裡一下就陷入了安靜，能聽到深秋北風吹過時發出的嗚嗚聲。

　　“先吃飯吧。”

　　兩人相對無言的坐了片刻，還是付曉煙先開了口，然後繼續低頭吃他的面。

　　沒有想象中與付曉煙劍拔弩張的場面，程宛略低著頭，喘了口氣。

　　面已經涼了，程宛沒有眼鏡的幫助，根本看不清東西。

　　而且切面很滑，非常不好夾起來，他摸著碗邊很費力的吃了一口，碗裡的鹵湯濺到了桌面上，他也沒發現。

　　付曉煙吃麵的空擋抬頭看見了，抽了張紙巾塞到程宛手裡，但依然沒有說話，餐廳裡只有付曉煙一個人吃麵咀嚼的聲音。

　　程宛意識到自己可能吃的有點狼狽，手又不太方便，索性放下筷子，輕聲說：“曉煙。”

　　“嗯？”付曉煙沒抬頭，隻應承了一聲，他吃飯很快，碗裡的面已經快見底了。

　　“你還記得嗎？我們曾經對著流星雨許願，我希望可以複明，可以看看你的樣子，我的願望實現了，你的願望也會實現的，我幫你實現。”

　　程宛的眼底在頂燈的映照下閃著水光，滿眼都是期待。

　　付曉煙手上一頓，隨風舞向天際的白紗窗簾，沁人心脾的檸檬清香，他與程宛在漫天流星雨幕下相擁而吻……。

　　付曉煙怔忡了幾秒，自己在英國抱著電話徹夜哭泣，無法入眠的痛苦記憶如一顆石子落入平靜的水面，將那些鏡花水月般美好幻影攪亂，變形。

　　他沒有立刻回答程宛的話，等他咽下最後一口面，把碗筷一推，平靜的近乎冷感：“那恭喜你了，不過我許過什麽願我已經忘了，也不想再想起來，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別的話想跟我說嗎？”

　　程宛，說啊，快說你其實是舍不得我的，你那麽決絕的拋下我，一定是有原因的吧，你告訴我吧，求求你了……。

　　付曉煙盯著程宛有些不大聚焦的眼睛，像這樣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著。

　　程宛眼睛不好，對於此刻的付曉煙來說是一種拯救，他不必費力的去掩飾自己的情緒。

　　而餐桌下因為握得太緊而青筋暴露的雙手，出賣了他偽裝出來的漠視與淡然。

　　程宛伸手越過餐桌，想去拉付曉煙的手，但付曉煙並沒有把手伸出來配合程宛，他靠在椅背上坐著，眼珠黑沉沉的沒有波瀾。

　　程宛有些尷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再抬頭看付曉煙時眼角卻蕩著真誠而深刻的笑意：“看到你現在過的挺好，不管是學業還是前途都有了保障，我就放心了。你以後的發展會越來越好的，雖然我們因此分開了幾年，但我就知道送你出國是對的，你的才華不應該被埋沒。”

　　付曉煙好像忽然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肩膀顫抖著止不住的笑，付曉煙的眼淚三年前就流幹了，所以他只能笑。

　　過了半晌，付曉煙的手掌啪的一聲拍在桌面上，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勉強平靜下來，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我連一句真話都不配聽了嗎？”

　　緊接著，付曉煙目光冷銳的看著程宛，一字一句的說：“是，我怎麽能辜負大少的一番精心安排呢，你滿意就好。還有，今天這頓飯雖然簡單了些，就算是遲到了三年的散夥飯吧。如果沒什麽其他的事情，我現在就送你回去。既然說過兩不相欠，以後我這種簡陋的地方，你就別來了。”

　　程宛沒有回答付曉煙的話，更沒有因為付曉煙的態度而退縮，聲音平緩一日往常的問：“你想聽我說什麽，在德國是怎麽治療的？怎麽想念你的？對你痛哭流涕求你原諒嗎？我程宛還不需要用賣慘來把喜歡的人追回來，所以，你想聽的，我是不會說的。”

　　付曉煙氣的火冒三丈想罵人，還沒等他想出對付程宛的話，就聽程宛接著說道：“看的出來蘇小姐喜歡你，你不打算跟她說清楚嗎？”

　　“那是我的私事，不勞你費心，走吧，我送你回去。”付曉煙連碗都沒有收拾，直接去客廳的沙發上拿他們兩個人的外套，好像多一分鍾也不願意和程宛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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