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叮的一聲到了。

　　“嗯。”俞清出了電梯門，大朵的陽光從走廊的窗戶裡落進來，光線打在他墨綠色的絲質襯衫上，襯得鎖骨線條明顯，他回過頭，“以前沒那麽貴，這十年房價不停地翻，也就翻到了這個數。”

　　陳文正站在門邊，把行李箱遞給他：“是很貴。”

　　俞清把鑰匙放在玄關的鞋架上，換上拖鞋，看陳文正還站在門邊：“你不進來？”

　　陳文正搖頭：“不了，我下樓抽…”

　　後面的“支煙”還沒說出口，因為他想起來俞清不喜歡煙味。

　　但話已到嘴邊，陳文正手插著口袋，痞痞一笑也沒打算遮掩，“不抽了，我去樓下等你。”

　　俞清回：“你想抽煙可以抽，我收拾東西要二十分鍾左右。”

　　“好。”

　　陳文正替他關上門，他靠在門邊，深深吸了口氣。

　　他摁下電梯，等走進電梯摁了樓層才發現電梯紋絲不動，想起俞清剛剛刷了卡才激活的電梯。

　　果然有錢人住的地方就是安全到位。

　　他自嘲地摁開了電梯門，打算走樓梯。

　　結果電梯門剛打開，就看見穿著拖鞋的人正拿著門卡摁電梯，因為太過突然，雙方都愣了兩秒。

　　俞清撓了撓頭：“抱歉，我剛剛忘了電梯要刷卡。”

　　說著一隻腳踏進電梯，刷了下門卡，然後摁了一樓。

　　陳文正抿唇，瞧他襯衫領口露出的一片鎖骨：“俞清。”

　　俞清退出電梯：“嗯？”

　　陳文正笑了下：“我在一樓等你。”

　　電梯門緩緩關上了。

　　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俞清頓在電梯門外，看著已經下行的電梯，他一向是個很有邊界感的人，從來沒讓司機跟他上過樓，陳文正是個意外。

　　陳文正蹲在樓下，掏了掏口袋才想起來那盒哈德門已經抽空，被他丟在機場的垃圾桶裡。

　　他舔了下唇，嘴裡寂寞，摸出手機，工友群裡無數條消息刷了屏。

　　李峰：這錢要不回來，老子和他沒玩，老子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他楊雪川拿錢

　　張帥：俺哥哥家娃娃今年要上初中了，俺哥哥走得早，俺錢要不回來，俺哥哥家娃娃可怎麽辦

　　陳阿皮：俺媽還在醫院，俺再要不回來俺就沒媽了，俺媽要是沒了，俺一定殺了楊雪川

　　陳阿皮：俺就想拿俺掙著的錢，俺又不是偷又不是搶，俺就想拿自己的錢，怎麽就這麽難

　　李峰：@陳文正，陳哥，上次你不是已經把資料都提交給□□局了，不是說會幫咱們處理的，怎麽沒個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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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文正也很想要個回信，可是上次之後，就沒了後續，這幫工人都是從偏遠地方來打工的，個個都很不容易。

　　他摁著發語音的按鈕：我再打電話去確認一下，一定會給大夥要回錢的，我自個也搭進去一年工資，這事完不了。

　　發了一段之後，陳文正又打開了張帥的私聊，發語音：小帥，你哥哥家娃娃上學還差多少錢？

　　然後，又給陳阿皮私發了語音：皮哥，你媽那邊還好嗎？住院還差多少錢？

　　等挨個發完語音，不知道什麽時候俞清已經拉著行李箱站在他身邊。

　　陳文正剛發完信息，他站起來，順手接過俞清手裡的箱子。

　　“怎麽不叫我上去幫你提？”陳文正打開後備箱，把行李箱塞進去。

　　俞清看著他那張雲淡風輕的臉，剛剛他聽去了一大半，一個自己都過得緊緊巴巴的人，還要給別人打錢。

　　“我又不是手斷了。”俞清有點兒煩。

　　陳文正瞧他說話幾分帶氣，抿了唇，替他拉開後座的門，沒再說話，手機裡消息叮了兩聲。

　　俞清瞧他沒打算看手機：“你有消息。”

　　“嗯。”

　　陳文正還是沒看手機。

　　沉默讓俞清心情不算好。

　　下午的陽光溫暖而刺眼，陳文正回頭：“現在去哪兒？”

　　“去一趟公司。”俞清說，“還有件事，這兩天你有空嗎？”

　　“怎麽了？”

　　“本來是不打算麻煩你的，但是小薛臨時有事，我要出差去趟山島湖，從上海開車去，明天中午之前得到，大概要在山島湖待三天，三天食宿走公司的帳，後天是周末，周末雙倍工資，你看你能抽出時間跟我走趟山島湖嗎？”

　　“行啊。”陳文正爽快開口，又把手機掏出來，“公司地址，你說，我導航。”

　　陳文正輸完地址把手機架在車前支架上導航，順手撥弄了車載音樂：“放點聲音。”

　　午後電台，音樂緩緩流淌。

　　俞清假寐，卻怎麽也睡不著，撥弄手機，大多是工作相關的信息，他感到厭煩，瞥見一個已經開了免打擾的魔都仙男俱樂部群。

　　這名字讓他有點記憶，好像是年前朱源帶他去了個靜安的什麽bar，進門前掃碼加進去的，後來就一直免打擾中，平時也沒有打開過，俞清打算退出並刪除這個群，點進去正巧瞧見一張非常眼熟的照片。

　　魔都-小浪花：救命！在機場遇到個看起來無敵man的大直男。

　　魔都-大猛1：花花，你真是見一個愛一個，這次打算愛多久？

　　魔都-小浪花：長長久久

　　魔都-小妖精：吐了，你可真是朵不敗小菊花

　　俞清伸手點開了照片，是一張偷拍的有點糊的照片，因為糊反而讓照片裡的人看起來柔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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