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還是鬧得不歡而散。
一條路走不通,這次李雲端決定換一條路走。也算是圓了前世無法兼顧的遺憾吧,畢竟他也不傻,知道謝塘掌握的技術與資源,不是一個私人藥廠能夠相比的。
李雲端想了很久,覺得不管命運製造出什麽樣的奇跡,總歸還是有限制的。就好比他,重來一遍,能走的路也並沒有憑空多出幾條。他還是要按部就班的去做選擇,然後在自己能力范圍之內去爭取更好的結果。
他並沒有因為奇跡發生就變得更聰明,也沒有變得更加孔武有力。前世的敵人還是會令他緊張憤怒,也仍然會因為不能立刻把他們打趴下而感到焦慮。
有的時候,這種焦慮甚至會讓他分不清自己到底處於哪一段人生當中——夢裡的?還是現實的?
這種時候,他會條件反射一般去摸手機,在自己的通訊錄裡尋找霍冬橋的名字,或者直接打開微信,去看朋友圈裡他發的那些無厘頭的照片。
比如昨天他發的照片,是一道燉得黑紅相間的菜肴。旁邊的配字是:恭喜太后娘娘,在您老人家結婚三十周年的這個重要的日子裡,終於攻克了把肉類燉熟的難題!
還有前天的照片,一個女性使用的化妝盒摔在地上,滿地都是紅紅白白的粉末。他在旁邊寫著:我姐的暗器。我真就碰了一下,就變成這樣了。這是碰瓷吧?!
李雲端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他忘記了自己的焦慮,開始羨慕起霍冬橋有這樣寵愛他的家人。這樣的溫暖的、可以互相打趣的氣氛,是他從未經歷過的。
鍾太太算是嚴母,很少會說笑話。而他的生母……
李雲端想起了他的母親,然後再一次發現他的記憶出問題的事實:他的記憶自動的把有關他生母的那一部分內容隱藏了起來。
要不是家裡有照片,他連她的模樣都要忘記了。
她是一個美麗得幾近炫目的女人,眼睛裡的波光像春天夜晚的江水,灑滿了細碎的星光,又明亮,又溫情。
他對她的記憶,這有這麽多。
而且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潛意識一直在排斥她,也排斥自己去思念她。於是,在疑惑了一會兒之後,李雲端把注意力重新收了回來,集中在了自己的藥方上。
經過霍冬橋挨揍的事,李雲端覺得自己也該配點兒藥隨身備著。他沒有打架鬥毆的能耐,遇到同樣的事,也只有一個挨揍的份兒。思來想去,他能做的,也就是配點兒藥留著防身。
但這樣做的話,最要命的問題就是原料。走正規渠道,他根本搞不到原料——他現在還不是藥劑師,也沒有正規的工作單位。
重活一遍,李雲端苦逼的發現自己還得重新把該考的證再考一遍。而且資格考試也不是他想考就能考的,人家還有個時間安排的問題。
李雲端窩在自己的小窩裡長籲短歎。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找黑市的經濟人。前世的時候他就有一個合作了很久的黑市供貨商,外號叫老熊。這人手裡握著各種原材料,貨源足,當然價錢也貴。
李雲端不知道這人現在是不是就開始乾這行了。
嗯,貌似有點兒冒險。
正猶豫不決的時候,手機鈴響,李雲端隨意一瞥,見屏幕上浮現出來的是一串數字。這是手機裡沒有保存的電話號碼,就隨手接了起來。
等手機貼到耳邊了,他忽然又反應過來這其實不是陌生人的電話號碼,而是鍾禦的。雖然那一串數字已經被他從手機裡刪掉了,但印象畢竟還在。
李雲端恨不能剁手。
但手機已經接通了,耳邊響起鍾禦熟悉的聲音,“雲端,我在你家樓下。你在家嗎?”
李雲端警覺,“你有什麽事?”
鍾禦聽出了他話音裡的疏離,歎了口氣,“我們畢竟也不能算是陌生人吧?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李雲端答:“不能。”
鍾禦,“……”
“到底有什麽事?”李雲端從他這裡得到了一個根深蒂固的印象,那就是這小子但凡找他,一定是有什麽事兒,十有八\九還是不那麽愉快的事兒。
還沒離婚的時候就這德行,沒變過。
鍾禦試探的問他,“我能上去坐坐嗎?”
“不能。”
鍾禦無奈了,“我真有事兒要跟你說。”
李雲端猶豫了一下。鍾禦已經到了樓下,如果他不理他,他可能會上來敲門,那就比較討厭了。
“你等一會兒,我下來。”
李雲端掛了電話,拿上鑰匙下了樓,果然看見鍾禦圍著樓頭的兩株銀杏樹在轉圈。李雲端的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沒看見他的車,也不知停到哪裡了。
鍾禦看見他,臉上浮起一個有些別扭的客氣表情,“雲端。”
李雲端站住腳,等著他開口。
鍾禦從來沒想過會在他臉上看到這樣明顯的既防備又嫌棄的表情,心裡有些不悅,“不會就這麽站著說吧?我是真有事找你。”
李雲端想了想,“就算有事,你找我也是巴不得事情越快說完越好。所以也不必另外找地方了。就這麽說吧。”
鍾禦把頭扭到一邊,深深的籲了口氣。
李雲端留意他的反應,覺得他這副樣子應該是真的有事兒了。否則他不會被懟了還這麽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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