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端算了算時間,覺得苗遠江的罪名不輕,挪用公款加上賄賂,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被收押了吧。
“趙尚清還是會來煩你的吧?”霍冬橋想起當日看到的,他衝著李雲端張牙舞爪的樣子,就覺得厭惡得不行。
“如果他只是單純的為苗遠江求情,”趙雲梁靠在後座上,整個人雖然有些疲倦,但腰身依然挺得筆直,“我還是能應付的。”
李雲端聽的不是很明白。大概猜測就是兒子好收拾,但是兒子加上舅舅,就不那麽好對付的意思。
他對趙尚清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也不確定趙雲梁會怎麽收拾他。
算了,他們父子倆之間的問題,他還是什麽都不要問了吧。
霍冬橋從後視鏡裡看了看趙雲梁和李雲端,小聲提醒他們,“都別睡。當心著涼。”
趙雲梁嗯了一聲,鼻音有些重,也不知道是困了,還是有些著涼。
霍冬橋原本想把身上的厚外套脫下來給李雲端穿的,聽到他這樣的聲音,只能忍痛遞過去,巴結李雲端的家長。
李雲端被他的舉動逗笑了,一言不發地接過來,蓋在了趙雲梁的身上。
趙雲梁看到他身上也隻穿了一件毛衣,就伸手推開,“我不冷。你穿上。”
李雲端固執地從他手裡搶過對外套的控制權蓋了回去。他就算不待見這個老頭子,難道還能跟他搶一件衣服嗎?!
趙雲梁似乎笑了一下。他伸手攬過李雲端的肩膀,把他按在自己身旁,抖一抖外套,將兩個人都罩在了裡頭。
李雲端正要掙扎,就被趙雲梁輕輕的拍了一下,“別撲騰,風都灌進來了。”
李雲端僵了一下,整個人都被這陌生的感覺震懾住了。
這是他自打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得到的一個來自家長的擁抱。
直到過去了很久,李雲端僵硬的身體才一點一點松弛下來。他的腦袋靠在趙雲梁的肩膀上,一會兒擔心自己會不會太重,一會兒又覺得僵著脖子的姿勢太累。而且從他身上傳來的體溫也讓他覺得陌生。
李雲端有一種錯覺,仿佛他渾身上下爬滿了螞蟻。它們用細小的口器啃咬他的皮膚,咬的他坐立難安。
他想從這詭異的、溫暖的懷抱裡掙脫出去,但不知為什麽,又有些留戀。
於是他就保持著這樣一個僵硬別扭的姿勢,陷入了完全無法解讀的迷惑之中去。
霍冬橋感覺到了李雲端糾結的心情,於是乾咳了兩聲,打斷了車廂裡詭異的沉默,“趙先生,今天襲擊酒店的人,你心裡有數嗎?”
趙雲梁沉吟不語,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直到他懷裡的李雲端也有些奇怪的抬起頭看過來,他才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有數……自然是有數的。”
“是秦偉川嗎?”這是霍冬橋心目中最可疑的人選。
他與趙雲梁之間的梁子那是多少年前就結下了,如今又因為趙雲梁的推動,導致他落入法網。如今的秦偉川,早已經成了一條落水狗,再無翻身的可能。臨死之前想拚一把解決掉自己的仇人,完全說得通。
趙雲梁卻只是搖了搖頭,“他有份。但他不是主謀。”
李雲端的懷疑目標是苗遠江。
苗遠江通過趙尚清操控了趙家將近二分之一的產業。這麽多年下來,恐怕他自己都忘記了他姓苗不姓趙,那些產業也不是他的,而是趙尚清的。
如今趙雲梁強勢的要斷開他對這些產業的掌控權,而且還要把他送上法庭,他怎麽能忍得了?
趙雲梁的手蓋在外套的下面,他就微微側過頭,用臉頰在李雲端的額頭上貼了一下,“他大概也有份吧。”
李雲端,“……”
他這麽一靠過來,李雲端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又僵住了。
霍冬橋還在前面發問,“誰?你們剛才說的是誰?”
李雲端的臉在黑暗中熱了起來。他覺得趙雲梁這是把他當成小孩子了吧?他今年已經二十多了,不是兩歲……
但他不敢問。
趙雲梁的舉動和他所代表的意義,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趙雲梁歎了口氣,“你們都不要瞎猜了。”
霍冬橋詫異,“其實出事之前,你心裡已經有懷疑了吧?”
趙雲梁嗯了一聲。
李雲端的心裡閃過了一個名字,但很快他就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太離奇,也太邪惡了。
霍冬橋的思路也跑到了另外一個方向上去,有些感慨的說:“您這大手筆……醫藥聯合會的那幫人肯定恨死你了。他們大概覺得你要是出事,高家、苗家和寧家也就沒有了主心骨,事情說不定就有轉圜的余地。”
“他們應該有這樣的想法。”趙雲梁嗤笑,“但也就是想想吧。現在盯著他們的人太多了。就算他們真想乾點兒什麽,也不會選這個時候動手。”
李雲端的心情稍稍沉了一下,覺得趙雲梁話裡的意思,就是說這件事的幕後主使也並不是醫藥聯合會。
“再說,”趙雲梁輕聲的給兩個孩子解釋說:“醫藥聯合會是搞不起這樣的事情的。他們中最活躍的那一小撮人,純粹是因為利益才捆綁在一起的。實際上並不是一條心。要讓他們當中的哪一個跳出來,為了大家的利益主動去做點兒什麽,我估計沒有一個會出頭。”
霍冬橋也詫異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就是一盤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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