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偉川有一種被他們聯手愚弄了的憤怒。
他每次想起李青溪穿著白色婚紗的樣子,都會覺得心裡像是竄起了一簇小火苗,無論它怎麽燒,都無法真正燒成一把大火,只會那麽一點一點的煎熬著他。
他的身軀就是一堆淋濕了的木柴,碰到火苗只會騰起濃黑的煙,那黑煙裡滿是嫉妒與憤怒。
它們在狹小的空間裡不斷膨脹,終於有一天,膨脹到了他自己也壓製不住的地步。
秦偉川抬起手,製止了何律師的話,“讓趙雲梁來。”
何律師的話被打斷,有些不悅,“什麽?”
“讓趙雲梁來見我!”秦偉川的怒火猛的竄了上來,“或者讓他兒子來!”
何律師因他突如其來的怒火而有些懵,“是尚清少爺嗎?”
他知道趙尚清和苗遠江是秦偉川的合作者,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有關系的人估計都會刻意的跟這一位保持距離。這兩位要是願意來,早就來了吧?
“叫李雲端來。”秦偉川的臉都扭曲了,“他有膽子去告我,難道沒膽子跟我當面對質嗎?”
“是他告的?”何律師不知道這些天除了他之外還有什麽人來看過秦偉川,自然也不清楚秦偉川的消息來源。
“去辦!”
秦偉川又開始狂躁。自從知道赫爾伯基金委員會收回了頒發給他的獎項,他就處在一種極其崩潰的狀態裡,覺得自己像一個辛辛苦苦的攀登者,在快要爬上頂峰的時候,被人一腳從山頂踹了下來。
沒有人伸手來拉他一把,都在冷眼旁觀他狼狽不堪的一路滾到山腳。
他們都知道他要完蛋了。
但是,他怎麽可能就這麽聽話的完蛋?!
何律師被他面孔扭曲的樣子嚇了一跳,“好,我想想辦法。但是我剛才跟你說的話……”
“滾!”秦偉川已經沒有耐心聽他廢話了。
何律師被這一個“滾”字氣得嘴都歪了。
他從業三十年,已經達到了行業裡呼風喚雨的級別。別說委托人及家屬了,就是同行看見他,也沒有這樣大呼小叫的。
尤其還是秦偉川這種翻身的可能性小於等於一的案子。要不是苗遠江上道,給了他一筆無法拒絕的傭金,誰會給這種人渣辯護?!
何律師氣鼓鼓的拎著自己的東西走了。
當天晚上,趙尚清就接到了苗遠江的電話,知道了秦偉川想要見一見李雲端父子倆的事。
苗塬問他,“需要跟李雲端說一聲嗎?”
“說還是要說一聲的。”趙尚清想了想,笑著搖頭,“不過換了是你,你會去看他嗎?”
苗塬也笑,“當然不會。”
都已經是落水狗了,誰知道他發起瘋來會做什麽?
趙尚清又問,“陸凡那邊回話了嗎?”
苗塬搖搖頭,“他說兩天之後給回話。”
趙尚清的神色有些不悅。
苗塬就勸他,“他比秦偉川資歷更老,要的多也正常。再說旁人都知道他跟秦偉川是競爭關系,把他請來,跟秦偉川一個價,他肯定不樂意。”
趙尚清輕嗤,“他以為他比秦偉川強,要我看還未必呢。”
“人是老爺選的,也是俱樂部推薦的。”苗塬繼續勸他,“老爺也說了,我們跟俱樂部的合作不能因為一個秦偉川就斷了。”
趙尚清沉著臉不說話。
他現在也體會到了古代的年輕帝王要親政,要從攝政王手裡奪權有多困難了。苗遠江一直拿他當個孩子看,事事都要插一手,有的時候也搞得他很頭痛。
苗塬就怕他們甥舅倆因為權力分配的問題起矛盾。這可不僅僅是關系到趙、苗兩家的利益分派,這裡面要捂住的事情還多著呢。
再說趙尚清若是跟苗遠江鬧掰了,他要何去何從呢?
他是苗遠江安排過來的人,替苗遠江做了不少事,到時候趙尚清算起帳來,別說繼續用他,只怕弄死他都是輕的。
苗塬擦了一把汗,好聲好氣的繼續給他順毛,“生意是少爺的,自然也是少爺做主。老爺不過就是這麽多年一直操心,習慣了。”
這話一說,趙尚清的眉頭果然松開了一些。
苗塬松了口氣,趕緊岔開話題,“李雲端那邊……”
趙尚清稍稍遲疑了一下,“趙雲梁到底回來沒有?”
苗塬攤手,“他老人家的消息,我查不到。不過,兩天前還在瑞士。老爺的意思是,只要趙雲梁不在家,這裡……還不是你說了算?”
趙尚清起身,在客廳裡來回溜達了幾圈,心裡顯然還有些猶豫。
苗塬繼續給他支招,“到時候直接把霍少送回家去,霍道生是老狐狸,多余的事不會管的。再說,到時候人已經送到了老爺那邊,誰能找得到?沒有證據,趙雲梁回來也一樣沒辦法。他還能為了一個多少年都沒認回來的兒子為難你嗎?”
趙尚清冷笑了一聲,“我看他們倆這一次配合的就挺好。”
“這不是為了李青溪嗎?”苗塬淡淡一笑,“趙雲梁的心結是李青溪,可不是李雲端。”
這句話終於說服了趙尚清。
趙尚清一咬牙,眉眼之間露出了幾分狠戾來,“既然說了要做,那就趕早不趕晚。你把人叫齊,我們現在過去。”
苗塬迅速去召集人手。
趙尚清站在客廳裡發了一會兒呆,喃喃念道了一句,“這可不怪我。都是你自找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