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越本來也是心思不在這上面，可聽著榮戈慢慢描述這場經歷，焦灼的心不知為何就平靜了下來，精力集中在了對方說的話裡。

　　“那後來正事是怎麽聊的？”

　　他確實有點好奇，他的好保鏢是怎樣說服顏景明這樣一個固執的、缺根筋的人的。

　　榮戈輕輕晃了晃酒杯，喝了口葡萄酒：“你突然這麽一問，我就忘了要怎麽說，我想想。”

　　好問題，這該怎麽說？

　　他是靠著對顏景明說“我喜歡江辰越”擺平這件事的，這是他今晚能說的麽？？

　　榮戈感覺好不容易驅散的某種氣氛，又偷偷圍在了他和江辰越身上。

　　他換了一種坐姿，大腦認真審查自己即將說出口的每句話。

　　“我先是問他，為什麽喜歡你，他說起你撞見他分手的那次，安慰了他，勸他別難過，有什麽心裡話可以說出來……可能以前他在譚佑那裡栽過跟頭，那天遇見像你這樣肯讓他說出來的，就惦記上你了。”

　　榮戈說得斷斷續續。

　　總擔心一下子說多了，就把那些他還沒準備好多的話說出來了。

　　“我接著問了他挺多，他說他沒有很想給你寫歌，只是以前想給喜歡的人寫歌，和譚佑在一起的時候譚佑不讓，後來分手以後，他剛好有點喜歡你，就想把這首歌送給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唱。”

　　榮戈已經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真正想說的都不在這些話裡。

　　但又不知道今晚這個時機，把那些話說給江辰越聽，合不合適。

　　“反正我看他也不是真的多喜歡你，只是喜歡像你這種類型的人，我隨便勸勸，他就很聽勸地答應了。”

　　他寥寥帶過，江辰越也潦草地聽完，說者無意聽者無心。

　　沒人在乎這段話裡具體聊了什麽。

　　他們都在揣摩著自己躁動的心情，納悶今晚的自己怎麽會這麽不自在。

　　周圍的鋼琴聲重新覆蓋在了他們的耳畔，服務員來往的腳步聲和附近餐桌的說話聲，都從四面八方鑽進了兩人的耳鼓膜裡。

　　“事情就這麽簡單？”

　　“——其實，也沒這麽簡單。”

　　江總和榮保鏢心有靈犀似的同時開口說出了這句話，都沒來得及停，就各自說完了。

　　等說完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話，互相用“你是不是有讀心術”的眼神看著對面的人。

　　榮戈食指往桌上一扣，沒忍住笑道：“巧了。”

　　江辰越不知不覺唇角一彎，從容地嗯了聲，問他：“所以哪裡不簡單？”

　　榮戈本來沒想今晚說，但看著眼前的江辰越，他突然感覺到今晚天時、地利、人和，某些話是能說出口的。

　　“我當時跟他分析了很多，說他那麽做會損害你的名譽，甚至會影響你今後的桃花運。”

　　“他忽然就問我‘你是不是喜歡江總’。”

　　這一回，說者有意聽者有心。

　　江辰越手掌搭在了餐桌上，一動沒動，喉結輕輕滑動：“那你怎麽說。”

　　“我說了聲是，”榮戈用開玩笑似的輕松語氣道，“我說以前沒感覺，現在有點喜歡上了。”

　　榮戈說到這裡就停了，因為後面別人再說什麽都不重要了。

　　只有面前的江辰越回答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榮戈盯著眼前人的臉，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了見到江辰越的第一天，想起了他開車載江辰越去劇組探班，想起了海島沙灘上他親手送給江辰越的小黃鴨。

　　還有那天燒烤結束後，他不小心偏了腦袋，嘴唇碰到了江辰越的臉。再後來是江辰越被他逗得沒脾氣，一連說了好幾聲我要追你。

　　江老板，你倒是追啊，還行不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榮戈的許願太靈，江辰越慢慢應了句。

　　“其實我也是。以前沒感覺，現在有點喜歡上了。”

　　江老板在這一刻想好了。

　　如果榮戈在這個時候眉開眼笑告訴他“老板我是開玩笑的！”，那他就理所當然地接上一句“我也是開玩笑的”，這樣兩人關系不會疏遠，還能和之前一樣當朋友。

　　只不過他轉念又想，既然知道自己對榮戈有點意思了，今後難道要躲著藏著麽。

　　他就算要說，也該說的是：不巧，我不是開玩笑。

　　然後端看榮戈怎樣回應他。

　　氣氛曖昧地交纏在兩人身邊。

　　沒等江總衡量出最好的表白後路，榮戈就挑起了眉梢，笑著哎了聲，邁出了關系突破的關鍵一步。

　　“江辰越，我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在逗你。”

　　“這種感覺挺新鮮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的就喜歡你了。聽你說話心臟跳得很快，覺得你長得哪哪都帥，一想到今晚你要是拒絕了我，我就會傷心到把枕頭抱出你房間，失眠到天亮。”

　　江辰越的靈魂被衝擊得四分五裂，一半在想榮戈居然在對他表白，另一半在想他好像突然更喜歡榮戈了。

　　“而且吧。”

　　榮戈神色倜儻，俊朗的眉眼舒展開來，眸光仿佛望進了江辰越的眼底。

　　“我是沒談過戀愛，但不是反應遲鈍。這兩天和你待在一起，總覺得你會為我吃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自戀。”

　　說到這裡他笑出了聲，後背靠在了餐椅上，唯有眨得過快的雙眼昭示著他熱烈告白裡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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