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說著說著,腦子裡忽然閃出一個更為荒誕恐怖的想法。
“夏氏破產……是不是你在背後操縱的?”
夏言的雙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他在說出這句話時,隻感覺每個字都像能凝結成冰一樣,寒到了他的心底。
他突然想起,在夏氏破產之初,夏興朝和喬婉到處求人幫忙,然而沒有一家敢幫忙,銀行經理隱晦的說夏興朝是得罪了人,有人攔著不讓大家幫夏氏。
現在夏言明白了,這個人,恐怕就是席景明。
“是。”
席景明這一個字,徹底把夏言打入了絕望的谷底。
少年滿是水光的眸子裡蘊滿了悲傷,難過又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男人,“為什麽?夏家哪裡招你惹你了?”
然而席景明並沒有回答夏言的疑問,他目光沉沉的看著夏言,對方臉上痛不可遏的表情讓他覺得很不順眼,可是席景明又實在理解不了夏言為什麽會這麽難過,明明——
“你對夏氏又沒有感情,夏興朝那麽對你,你這麽關心是誰讓夏氏破產,有什麽意義?”席景明說,“就算我不出手,夏氏危樓將傾,不是作繭自縛,就是被別人弄死。”
夏言覺得他此刻好像還在夢裡,不然為什麽席景明會說出這麽殘忍的話?
明明早上出門前,他們還一起有說有笑的共進早餐,擁抱親吻。
夏言崩潰的吼,“你騙了我!你一直都在騙我!”
夏氏之所以破產,除了被斷了資金鏈,很多還有夏氏之前違規操作的反噬,可以說是自作自受。夏言心知肚明,他也並不關心夏氏的存亡,但並不意味著,推翻這座危樓的人可以是席景明。
是任何人都好,只要不要是席景明。
只有這樣,才會不顯得他像個傻逼一樣被人耍的團團轉。
曾經那個滿口愛慕的秘書是假的,現在這個溫柔以對的情人也是假的。
只有他一個人淪陷在這場騙局裡,錯把別人的謊言當做真心,自以為是的陷在自己編織的甜蜜陷阱裡。
席景明皺著眉,望著哭得絕望的少年,下意識的往前了一步,豈料這一行為卻換來了對方更快速的遠離。
席景明的眸子瞬間陰沉的嚇人,他開口,低沉的嗓音冰冷陰森,“過來。”
夏言不為所動,難過的看著他。
席景明頓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再往前刺激夏言,而是朝夏言伸出了手,俊美無儔的五官柔和下來,帶著溫柔的哄誘,“別鬧脾氣了,就算夏氏沒有破產,夏興朝最後也不會把公司交給你,你只是他的擋箭牌而已。這樣的夏家沒了就沒了,以後還有我養著你。”
“我給你的,會比你那個道貌岸然的父親多得多。”
席景明想,夏言可能是在意以後會沒了靠山,不過這不是問題,夏興朝這人連親生兒子也能賣,絕對不是什麽靠譜貨色,想必夏言心裡也很明白。而自己比夏家靠譜且富有得多,只要是個正常人,都知道要怎麽選。
夏言怔怔的望著席景明,眼淚順著臉頰不可抑製的滑了下來,一滴滴的砸落在地毯上,洇出一朵朵深色痕跡。
席景明的話就像一柄柄尖刀一樣刺入他的心肺,一下一下的攪爛了他的心臟。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啊……”
夏言忽然發出了一聲輕笑。
在席景明的心裡,原來他就是個沒有心的表子,只要誰給的錢多,他就跟誰走,就跟誰搖尾乞憐。
不過好像……找不到理由反駁呢,因為他確實是這樣做的。
“不對,你一直都是這麽想的……是我自己沒有發現……”夏言自言自語,那雙帶著水光的雙眸悲傷的望著席景明,低低的笑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你裝作一副很喜歡我的樣子接近我,兩三句話就騙得我信任你,給你權限,讓你拿走了夏氏的機密。”
“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像我這麽蠢的人?你佔了那麽多便宜,還要讓我覺得對不起你,看我對你道歉是不是很有趣啊?”
“你害得我家破產不夠,還不停的騙我侮辱我,讓我心甘情願做你情人,心甘情願的對你搖尾乞憐……玩我很有意思是嗎?”
而他,居然對這一切陰謀一無所知,向仇人搖尾乞憐,像條狗一樣渴求對方虛假的愛意,甚至因為這一點點的甜蜜而迷失,覺得這樣和席景明生活在一起很不錯。
在席景明的眼裡,他就像個笑話一樣,愚蠢的在對方的操控下步步淪陷,甚至在虛假的謊言世界裡,生出了一絲卑微愚蠢的喜歡。
——心甘情願的做個見不得光的情人,愚蠢的對仇人跪地臣服。
少年的眼裡蘊滿了淚光,絕望破碎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崩潰得死掉一般,嘴裡還不停的說著那些自嘲的話。
少年這樣自編自嘲的話,傳進席景明的耳膜中,隻覺得字字句句刺耳之極。
於是他上前一步,封住了少年一張一合的唇,阻止對方說出更多。
夏言被抵在透明的落地窗前,手腳都被牢牢的困住,男人的吻霸道而不容拒絕,深入唇舌之中攻城掠地,汲取著他全部賴以生存的氧氣。夏言好像被抽取了全身力氣,無力的癱軟在對方的懷裡,無聲的流著絕望的眼淚。
少年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仿佛要溺死在這個窒息的親吻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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