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或許永遠都見不到夏言這種可能,席景明的心裡便生出一股極大的不願。
他的心裡總存著一種僥幸,只要他對夏言足夠好,或許夏言就能接受他,他們總有一天能幸福的在一起。
——就像之前那樣。
然而夏言並不知道席景明心中的所思所想,他定定的看著眼前慌亂無措的男人,心裡隻覺得有些乏味。
或許這又是席景明的新把戲。
席景明總能演得情真意切,興許知道是演的,夏言對此沒有絲毫感覺。最近他的情緒和反應力遲鈍了不少,就連知道陳曼過往那件事也沒有讓他的情緒有多少起伏。
只是覺得活著很沒有意思。
任何事都沒有意思,就像現在,也很沒有意思。
夏言沉默的轉過身,躺在了床的邊緣一側,和席景明隔出了一道無形的天塹。
……
第二天,席景明帶來了一個看起來十分和善的女人。
“她是我的朋友,我去倒茶,你們可以聊聊。”席景明說。
夏言平靜的目光淡淡的轉向女人。
女人露出一抹溫和親切的笑容,乾淨利落的朝夏言伸出一手,“你好,你是夏言嗎?我姓程。”
女人很健談,說話的方式也讓人如沐春風、下意識的想接近。夏言對女人也並不抗拒,問什麽答什麽,十分配合。
【病人有很明顯的抑鬱傾向,經常會有輕生的念頭,家屬一定要注意這點,不要刺激到病人,盡量讓病人保持心情舒暢。】
【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治療?我要怎麽做?】
【藥物配合心理輔導治療,值得慶幸的是,他的求生意願也很強烈,我認為可以從他求生意願這點作為引導治療。】
【……】
夏言的求生意願,恐怕就是陳曼了。
【可是他昨天才……】
【可能是受了刺激的緣故,抑鬱程度重的話,病人很多時候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的,看見刀子就想割腕,看見高樓就想跳,病人自己都很難控制自己。】
【總之,他現在的情況,我認為要盡快治療。】
【好,那就拜托程大夫了。】
……
席景明的這位程姓朋友第二天又來了別墅做客,還給夏言帶了小禮物,不至於過分親昵又讓人容易心生親近,夏言依然淡淡的接受了女人的好意,不鹹不淡的和對方聊了一會。
席景明則假裝在隔壁看書,一邊偷聽他們的談話。
不得不說程大夫說話很有技巧,夏言這兩天和程大夫說的話,比這段時間以來和他說的話的總和還要多。
於是等程大夫離開後,席景明則暗暗向夏言試探的問,“你覺得和她相處起來怎麽樣?”
夏言淡淡的說,“還可以。”
席景明又問,“那我以後常請她來家裡做客怎麽樣?讓她來陪陪你。”
夏言掀起眼簾瞥了席景明一眼,“你覺得好就行,不用和我說。”
席景明心裡一堵,不過夏言不抗拒程大夫這件事令席景明又很快高興了起來,畢竟心理治療最忌病人抗拒大夫,席景明之前一直很擔心這件事。
他現在不敢跟夏言提到任何對方的病情,畢竟他不敢賭任何會刺激到對方的事情,只能尋找這種迂回的方式來慢慢治療。
晚上睡覺前,席景明把程大夫開的藥拿出來,哄騙夏言說是維生素。
夏言看了他一眼,低下頭把席景明手心的藥含進嘴裡,直接咽了下去。
溫熱的舌尖輕輕舔舐過掌心,引起身體一陣戰栗,可席景明不敢起任何旖旎的心思,生怕曖昧的舉動會惹得對方不喜。
就連晚上睡覺時,也是輕輕把夏言攏在懷裡,生怕把懷裡的少年弄碎一樣。
可惜這樣遲來的深情並沒有引起對方任何反應。
乖順又冷漠。
……
翌日夏言說想去醫院看看陳曼。
席景明連班也不上了,把所有工作會議一股腦的推到了後天,立刻載著夏言去了醫院。
夏言去了醫院也不說話,安靜的坐在病床前看著陳曼,使得席景明一時間錯以為病房的時間是停滯的。
許久許久之後,夏言忽然喃喃道:“我怎麽覺得她好像瘦了?”
席景明仔細觀察了下,他接觸陳曼的時間也是最近比較多,之前夏言不願意來醫院,所以他有時候會過來看望陳曼,並問一下情況。他之前來看望時也是事無巨細,可即便如此,席景明也沒有看出來陳曼和之前有什麽不同。
“可能是錯覺吧,你太長時間沒有過來了。”席景明安慰的說。
夏言皺著眉搖了搖頭,卻不再說什麽了。
席景明本來想一直陪著夏言待在病房,不過待了沒多久之後,醫生就在門口悄悄的朝他做了個手勢。
席景明皺了皺眉,悄悄走了出去。
“是這樣的,病人現在有個情況,可能需要家屬需要做好心理準備。”醫生凝重的朝席景明扔下來一顆重磅炸彈。
陳曼當初是因為車禍重傷住院,能保下一命實屬不易,後來雖說情況逐漸穩定下來,且有價格高昂的機器和藥物維持治療,但植物人的身體機能卻是逐年在下降的,這是怎麽都無法控制的。
現在陳曼的身體各個器官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衰竭態勢,如果一直這樣躺下去,可能很快就會徹底面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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