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能自己過來,肯定不會遲到的。”
他滿懷歉疚地保證,不想再麻煩對方多坐一個小時的車,特地繞到另一個城區接自己。
謝夫人其實有暈車的毛病。
這是夢裡他有某次被帶著出門參加宴會,和對方坐同一輛車的時候偶然發現的。
“福伯已經收拾好房間了。”許久沒有說話的謝篤之突然開口,“可以先在家裡住一晚,明天回去。”
在他看來,問題很好解決,“不用跑兩趟,你們也可以多逛半天。”
李珩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或許是因為已經習慣夢裡面的冷漠,甚至是嫌惡,他沒想到自己在表現出拒絕後,得到的不是“不識好歹”之類的評價,而是一個折中的邀請。
他居然有點不太能很好地適應這種善意。
“但是……”少年有些難以啟齒,“我晚上回去還有其他事。”
“可以請別人乾。”謝篤之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有□□。”
“家裡也能直播,福伯重新裝了電腦,你房間裡。”
少年張了張嘴,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輛法拉利上,對方風輕雲淡地以遊戲比較花錢為理由表示要把黑卡給他的時候。
謝夫人一聲輕咳,“阿篤說得也有道理……不如就留下來睡一晚吧?”
她悄悄遞出自己讚許的目光。
她太心焦,光顧著安撫,試圖讓人先安下心來,居然沒想到先勸小乖留宿。
“什麽直播?”謝思之插/了進來。
收到消息的時候,謝思之人在畫廊,謝夫人也沒有把查到的資料發給他看。
因而,除了知道印象裡又白又軟的小團子被找回來了之外,他對其余一概不了解。
作為圈中半個知名紈絝,謝思之其實對直播存在刻板印象。
不過那是針對別人。
他現在隻想知道少年的直播帳號和平台,然後打錢,當弟弟的榜一。
又是哥哥,又是榜一,弟弟肯定會更愛他的。
謝慎之同樣好奇。
但他生性穩重,比雙胞胎弟弟嚴肅許多,早在心裡分好了輕重緩急。
現在要做的是要配合媽媽和阿篤,把小乖先留下。
而不是打探什麽的直播。
他看向坐在正位的一家之主,示意對方主持大局。
然後發現一家之主也在看自己。
謝家最不會說話,經常被剝奪發言權的兩個人用眼神溝通良久,默契地決定暫時保持沉默——以免像老二那樣,開口就收到白眼。
“不是因為直播。”少年悶悶地開口解釋,發現自己除了虛榮和貪心之外,還應該再被貼一個不識好歹的標簽。
他深深吸了口氣,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嘴巴有今天這麽笨過。
“今天有點突然,我還沒有把東西收拾好,也沒有留下足夠的貓糧和水……”
謝篤之臉上浮現極淺的困惑。
少年租的房子是由平層重新裝修成的隔間,類似於商務旅館的單間,衛浴獨立,但廚房共用,除他之外,還有另外兩戶租客。
一戶帶著粗魯無禮,有暴力傾向的小孩;另一戶計較過頭,經常會因為雞毛蒜皮上門“協商”。
房東的租房合同上也明確規定不許攜帶寵物入住。
私家偵探發過的資料裡,也沒有說少年正在養貓。
——可解釋的時候,他看起來苦惱且羞赧,也不是那種會撒謊的性格。
“有專業上門照顧寵物的服務。”他想了下,“要是不放心,也可以通過視頻全程監控。”
李珩於是覺得自己更不識好歹了,腦袋幾乎要埋到進桌子裡:“……是小區裡的流浪貓,很怕陌生人。”
“我過去才敢出來。”
謝篤之兩世為人,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卡殼了。
“流浪貓?”謝夫人悄悄試探,“什麽樣的呀?”
謝思之欲言又止。
家裡房間那麽多,別說一隻,幾窩都不成問題。
直接把貓帶回來養不就好了?
然而在開口前,謝夫人就已經伸出腳,借著桌布的遮掩,狠狠踩了他一下。
這是閉嘴的意思。
謝思之隻好加入父親和大哥的隊伍。
“是一隻暹羅。”
提到貓,少年眸子亮了一下,音量也正常許多,“膽子很小,但是非常乖,也很懂事。”
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
“暫時沒有辦法搬過來,是要照顧它嗎?”謝夫人繼續詢問。
——確實也有這部分的原因。
李珩猶豫數秒,點了點頭。畢竟如果他回答不是,好像也找不出其他理由。
“流浪貓在外面不安全,也容易出意外,我們把它帶回家養怎麽樣?”
少年下意識瞪大眼,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好像不應該順著對方的問題往下回答。
“可是,可是……”他明明記得,家裡面有人貓毛過敏啊。
然而理論上這不是他現在應該知道的事。
“可是什麽?”謝夫人適時流露幾分疑惑。
“……可是它尾巴斷了一小截,腿也跛著,也不夠好看。”
他只能說,那是一隻醜醜的,有很多缺陷,不討人喜歡的流浪貓。
少年臨時編了個理由,同時心裡默默向貓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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