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抿著唇,眉頭沒松開,喃喃自語:“怎麽立得住。”
爺爺教書育人一輩子,嚴寒酷暑,都不敢妄自說什麽刻苦讀書人。
清楚這不是他該思考的問題,只是心中有些悵然。
登台前有些緊張,言蹊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路過某間休息室,裡面傳來交談。
是對評委老師的抱怨。
“一個破教授也敢給我臉色?敬酒不吃吃罰酒,透個題又不是要他命。”
“今天還有其他嘉賓,小心別人聽到會搞事情。”
“那個NEVER?”年輕人並不懼怕:“一個十八線連粉絲都沒有,上次要不是他們隊長去要簽名,我哪能出醜。”
他心中積攢著許多怨氣:“跑得倒是很積極,怕是存了攀上階梯的心思,也不想想,裴昱行怎麽會看得上他。”
已經越說越離譜,經紀人趕忙打住:“階梯誰都想去,你想簽約就少惹風波,別讓他人從你口中聽見裴昱行的名字。”
自家藝人仍是一張臭臉,但好歹沒再繼續說。
經紀人被這祖宗鬧得頭痛:“要開始了,我們先過去。”
門打開,言蹊和他們四目相對。
……其實並不想做牆下君子,奈何聽到丈夫的名字,吃瓜吃到自己。
經紀人臉色一凝。
不過在娛樂圈打滾的人,場面見得多,臉上擺起笑容:“言老師怎麽來這裡了?是不是找不到自己的休息室?”
好像在說他故意來偷聽。
言蹊攤開雙手,上面還有未乾的水漬,目光清澈:“去了趟洗手間。”
“這樣啊。”經紀人面色不變,看著很慈善的面容:“稍後錄製節目請多多照顧我們小知,他個性太直藏不住話,麻煩你照看一點,小知粉絲也會記得你的好。”
非常的能說會道。
沒頭腦是個性直,他年紀長不應該計較,計較會怎麽樣呢?大概會被粉絲衝掉吧。
言蹊搖搖頭:“我資歷尚淺,照顧不好別人,抱歉。”
經紀人神情頓時變得難看。
可是這和言蹊又有什麽關系呢?
沒有那樣寬闊的胸襟,原諒背地裡說自己壞話的人。
言蹊埋頭往前走,然而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叫住。
蘇知顯然沒有經紀人那樣的城府,高人氣讓他底氣十足,語氣非常不客氣:“見到前輩招呼都不打就離開嗎?你們公司禮儀教的不太好。”
言蹊:“可你不是我的前輩。”
然後認真和他算帳:“我們雖然沒有名氣,但確確實實出道三年了,比你多一年。”
蘇知:“……”
言蹊轉頭站直身體:“要和前輩說再見嗎?”
蘇知:“……”
最後當然沒有說再見。
年輕人氣急敗壞,狠狠瞪他一眼徑直離開。
言蹊並沒有多大的感覺,比如害怕或是忐忑,大概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
如果白婉怡女士在,估計會優雅地翻個白眼,再次吐槽爺孫倆不是一家人不是一家門,隻慶幸兒子脾氣隨了自己,頭髮少白兩根。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來得及同楓哥和隊友說,言蹊直接被工作人員帶到演播廳,所有人都已經坐好了。
本期學員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大學生,胸前戴著銘牌,名字下方刻著他們的學校。
人才雲集。
言蹊找到自己位置坐下,正前方就是陸文啟老教授,蘇知就坐在他旁邊,鏡頭無論如何都能掃得到。
評委共三人,還有兩人是人文大的周婀雅女士,東城大的白豐羽教授。
二位雖然比不上陸文啟耳熟能詳,但資歷在文學界同樣深厚。
願意來這樣的小節目宣揚國風文化,精神讓言蹊肅然起敬。
他對文人有種刻在骨子裡的崇拜。
裴昱行或許是發現年輕丈夫的喜好,空閑時在休憩陽台,拿著厚實的英文原著念給他聽。
發音似乎帶了點英式紳士的腔調,嗓音醇厚醉人。
是非常享受的獨處時光。
節目錄製流程中規中矩,或許是節目組打了招呼,老師們今天對嘉賓們的提問尤其多,NEVER幾人除開言蹊,個個繃直了身子,宛如上課被點名的學生。
上班蹲出了上學的感覺。
幾人有自知之明,沒在這樣的場合出風頭,安靜地當個擺設。
蘇知倒是很遊刃有余,收起私下的傲慢,乖巧明媚,是眾女友粉和媽媽粉最喜歡的姿態。
當然能答出來的問題不是那麽多,幸而周婀雅女士對晚輩非常慈愛,常常能不動聲色地圓回來,白豐羽教授有點古板,不過沒有多說什麽。
所以陸文啟開口批評的時候,昏昏欲睡的林奕幾人瞬間清醒了。
正襟危坐,乖巧的不得了。
是和“四君子”有關的問題,台上學子輪流點出幾句與梅蘭竹菊相關的詩句,而後由此展開討論。
蘇知的團隊或許是讓他想賣弄一手,在台下悄悄舉著題板,引用了某篇文章進行分析,似乎是陸文啟所著。
蘇知照著念出,頭頭是道。
當時夏澤凡和言蹊偷偷咬耳朵,有點酸:“可以啊,這都能找出來,讓他得逞了。”
然而自家隊長卻嚴肅地搖搖頭。
“在讀完《論君子與竹》以後,深感震撼,對陸老師非常崇拜。”蘇知笑意吟吟,眼中超級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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