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十分鍾,直到雨雪逐漸變大——
“阿嚏。”
從肩窩處傳來了一個細小的噴嚏聲。
那噴嚏聲雖然刻意隱忍而又輕微, 但在只能聽得到心跳聲的安靜的氛圍裡,還是無比明顯。
方鷸發出了短暫地“嗚”地一聲,想要憋住,但還是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
連續兩個噴嚏有點破壞氣氛,方鷸大概也有些急了。
但他越想說什麽,因為寒冷而止不住的噴嚏還是讓他想要說出的話卡在了喉嚨中。
“學長,我……阿嚏。我不是……啊……阿嚏!”
氣氛雖然和剛才比起來差了不少,但黎書還是止不住地彎起了嘴角。
他的手臂微微一頓,從那瘦削的脊椎上放下,輕輕腿推了推方鷸的胸膛讓他放手。
方鷸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噴嚏都止住了:“學、學長!你想幹什麽?”
黎書有些好笑道:“松手。”
“不、不松!”
“先松開一下。”
“我、我就不松!”
方鷸的鼻尖因為忍著噴嚏而泛紅,聲音裡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但他手裡的力道卻沒有減了半分,反而還越摟越緊,一幅就是不肯撒手的樣子。
“學、學長!剛才什麽事都沒有,我們繼續!剛才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感到鼻尖傳來了一陣瘙癢,連忙朝著一旁張大了嘴——
“阿嚏!”
這次的噴嚏比之前的還要大聲,而打完噴嚏的方鷸還抖了抖身子,有些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黎書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加大。
他本想要問方鷸為什麽會趕來,又想問他是怎麽在這麽快的速度從納斯星球來到艾莫斯市,但看著那凍得發白的臉,又有些心疼地沒有開口。
艾莫斯市這次的雪不大,但卻伴隨著不小的雨點。
方鷸雖然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風衣,但裡面的衣服卻是薄如紙般的白色襯衣,像是從溫暖的室內匆忙而出隨意套上外衣一樣。
他沒有撐傘,所以身上早就被淋濕,那襯衣下方依稀能夠看到腹肌漂亮的形狀。
而黑色的發絲在雨雪交織下淋得有些微卷,耳邊的發絲像是剛出浴般滴著水珠。
或許是因為剛才太急著跑來而沒有什麽感覺,如今靜下來的方鷸在寒風中忍不住哆嗦了一聲。
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抵著寒風,十分關切地擋在了黎書的身前。
“學長,你怎麽穿這麽少啊,就只有一件毛衣不冷嗎?”
方鷸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本來清澈的聲音如今聽起來有點含糊不清。
周圍的風有些大,他看了一眼黎書身上的高領毛衣,想要將自己的風衣脫下來替他披上。
但風衣上早就沾滿了雨雪,在衣角甚至還不停滴落著水——
他隻好有些尷尬地將風衣重新穿在了身上,將風衣敞開來,想要替黎書擋住從身側吹過來的寒風。
風衣敞開後的方鷸徹底將自己單薄的襯衣暴露在風中,他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有些難受地搓了搓自己的鼻尖。
“學長,你穿的太少了。你平時不會也穿這麽少出去吧,會感冒的。”
“我剛才在家裡,急著出來就隻穿一件毛衣了……”
黎書微微一頓,看著方鷸那因為寒冷而凍得有些發白的指尖——
忍不住了手,輕輕地握住了那雙手。
他難得主動牽手,即使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方鷸的眼睛還是因為驚喜與詫異而有些睜大。
“學長……”
“……外面很冷,先進屋吧。”
黎書輕咳一聲,手裡的力度微微加大,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滾燙。
為了掩蓋住這種難言的羞意,他連忙加快了腳步,扯著方鷸的手指就將他拉進屋中。
方鷸被拉的有些歪歪斜斜,從左走到右,又在冷風中凍得直哆嗦。
但手心的溫度讓他忍不住彎了彎眉眼,特別愉快地應了一聲:“好!”
黎書垂下眼,有些發熱的指尖拽了拽方鷸,快步走進了大門裡。
他一打開門,黎成仁與黎夫人就有些慌張而焦急地迎了上來。
在他們的印象之中,黎書一向無比穩重而懂事,今天是這十年來唯一一次看到他如此緊張地衝出門去。
反常的行為讓黎成仁夫婦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連忙跑到了門口——
一眼就看到了從遠處奔跑而來、與黎書擁抱在一起的方鷸。
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擁抱,而是那種充滿了珍重的擁抱,那摟抱在黎書的腰上的手是如此珍惜地收緊,就算凍得顫抖也沒有松下一分來。
而黎書……
似乎也回報以相同的感情。
黎夫人與黎成仁互相對視了一眼,詫異、困惑以及無數複雜的情緒讓他們重新退回了客廳。
就這樣互相吃驚地蹬著雙眼直到他們進門。
“那個,是、是黎書的同學嗎?”
為了避免被黎書發現剛才自己和黎成仁在偷看,黎夫人連忙有些尷尬地遞上來一雙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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