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書拽住了他的手臂,支撐著站了起來。
雖然信息素已經被控制住了,但是他的雙腿依然無力,白襯衫也因為被剛才的事情而有些凌亂地敞開。
他長呼了一口氣,顫抖著將自己的衣領整理好。
然而因為脖頸被咬出了血,穿上的白襯衫也沾染上了血液,令他感到有些難受。
他用紙巾輕輕擦拭著自己脖頸後的血液,因為無力而忍不住向後踉蹌了幾步。
方鷸連忙攬住了他的腰:“學長,沒事嗎?”
“嗯……”黎書閉上了眼,有些疲憊地喘了一口氣。
“學長……”方鷸有些憂心地看著他,“評選會,你要去嗎?”
“……嗯,既然已經到我了,所以要去。”
“但是……”方鷸忍不住有些擔憂起來,攬在他身側的手也微微用力。
他從沒有為黎書的演講擔心過,然而這一次不一樣。
雖然只有三分鍾的時間,使用的也是模擬艙,但對抗的卻是如此精準的路斯。
即使是黎書如此冷靜的人,在做了充足的準備下,都仍然因為這次的實戰對抗而有些緊張……
更不用提他現在的狀況了。
縱使信息素已經被壓製住了,但黎書的大腦在短時間內恐怕很難完全恢復清明。
現在的他就連整理衣領都有些難以站穩,語氣也斷斷續續,要怎麽才能集中精神對抗路斯。
方鷸咬住了下唇:“學長,真的可以嗎?”
“嗯……”
黎書應了一聲,垂下了眼皮,語氣雖然已經快速恢復了冷靜,但整理著衣袖的手還不聽地輕顫著。
“……只要發揮正常的話,就沒問題。”
“但是!”
但是現在要怎麽才能發揮正常?!
昨天晚上的睡前聊天中,方鷸也曾聽黎書這麽說過:“只要發揮正常,那麽我就可以完整地完成這次實戰演練。如果發揮得好,那麽時間更是綽綽有余。”
可是現在的黎書不用說發揮得好了——
他根本沒有辦法回到最普通的狀態之中!
這也意味著,在這個萬人矚目的評選會上……
他有極大的概率失敗。
這是黎書最不想也最擔心看到的後果。
或許他無法施展出所有技巧,或許他連一個技巧都難以展示,更或許他顫抖的手指無法按下模擬艙的啟動鍵。
但是,如果他不去參加這次的評選會……
那麽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他可以如同大腦中的催促那樣閉上眼睛,安心地躺在他的懷中睡到明天。
“學長……”方鷸壓低了聲音,“你現在的狀況,如果上去了……”
“我知道。”
“……”
“我知道……”
黎書搖搖晃晃地向前走了幾步。
他的腳步還有些虛浮,支撐著牆壁踉蹌了幾步,勉強穩住了身形。
脖頸後的傷口被紙巾蓋住了,但仍然能夠映出一絲血跡來,即使看著也能感受到一股痛意。
他試探性地走了兩步,在確保至少走路沒有問題後,緩慢地走到了方鷸的身邊。
“方鷸。”
“學長……”
“不用擔心我,方鷸,還有……”
黎書帶著咬痕的唇終於微微勾起了弧度來。
雖然乾涸的血跡讓他笑起來有些艱難,但他仍然對著方鷸漾出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謝謝你標記我。”
“學長……”
“那麽,”黎書冰涼的指尖撫過他的臉頰,“我上台了。”
“……”
方鷸的心像是被柔軟的羽毛觸碰了一下,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已經經歷了多少次……
總是會再次為此動容。
他抬起頭,看向了門口——
在半分鍾前還無力得癱軟在他懷裡的學長,就這樣邁開了修長的雙腿,如此筆挺地走向了門前。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明明上一秒還因為信息素的紊亂而有些痛苦地掙扎著、現在也仍然在遭受著初次標記的干擾,而這一秒的他已經恢復了那個冷靜而鎮定的黎書。
即使他邁開的雙腿依然在微顫,即使在上台後他知道究竟會面對著什麽。
或許是概率極小的成功,而更多的可能是無法集中而導致的失敗。
但是……
方鷸有些恍惚地看著那離開的背影。
一如在十年後的第二次相遇——
在那個被烈日灼燒的操場裡,被陽光朦朧的視線中,那個背光而來、如此挺拔的身影。
他感覺到心疼,然而他卻恍然地想著。
是啊……
這就是他喜歡的人。
這就是他喜歡的人啊。
……沉著、鎮定而清冷,甚至被稱為“高嶺之花”的年輕男人。
卻又會在他面前微紅著臉頰與眼尾,羞恥卻又坦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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