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文件袋裡的最後一樣東西,又是一個信封。
和剛才放下的信封不同,這個看著很新,顏色也是未經風雨明亮的藍。從裡面抽出一張薄薄的信紙,打開時,還能聞到淡淡的墨水清香。
徐彥洹顯然不擅長寫情書,因為這封信既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
卻帶給俞心橋比前面幾樣東西加起來還要多的震撼。
只見信紙正中,屬於徐彥洹遒勁有力的字體——
往後余生,不要成為我的意難平。
也不要忘記我愛你。
第41章 →那是你的東西。
等俞心橋來到陽台上,徐彥洹把煙盒裡僅剩的兩支煙都抽完了。
俞心橋快步走過去,幾乎是撲進徐彥洹懷裡,紅著臉略顯別扭地說:“我也沒有都忘記啊……”
確認他已經看到抽屜裡的東西,徐彥洹笑了聲:“是你說會記得我一輩子。”
出自高中那會兒俞心橋寫給徐彥洹的第一封情書,建議徐彥洹同學和俞心橋同學談戀愛的理由之二——俞心橋同學是個專一長情的好男孩,如果你和他談戀愛,將會是他的初戀。他會記得你一輩子。
“那我是你的初戀嗎?”俞心橋問。
徐彥洹毫不猶豫:“是。”
“這六年,難道你沒有和其他人談戀愛?”
“沒有。”
“我可聽說了,大學那會兒很多人追你。”
“你不是也有人追?”
“嗯哼,說不定那六年我換男友如換衣服,談了不知道多少個。”
“那我也是你的初戀。”徐彥洹將懷裡的人抱緊,“以後你只能有我。”
下巴在他肩上蹭了蹭,俞心橋說:“行吧,看在你回復我情書的份上,以後不找別人了。”
雖然本來也沒找過別人。
後來俞心橋給那顆藍月光石定製了一架水晶底座,順便把徐彥洹寫給他的信拿去過塑。
黃禾帶他去的。每到一個新環境,黃老板都能迅速掌握周圍形勢,再犄角旮旯的小店也躲不過他的偵查。
見俞心橋那麽寶貝那張紙,黃禾笑得直顫:“這不會是你這輩子收到的唯一一封情書吧?”
“是啊,怎麽了?”俞心橋不服氣道,“黃老板你難道收到過很多?”
“倒是有那麽幾封。”黃禾聳肩,“早知道帶來一起過塑,以後當傳家寶。”
“……”
這回是聽說黃禾搬貨時閃了腰,俞心橋特地提著果籃上門慰問。
實際上並不嚴重,至少能走路,還有力氣插科打諢。
果籃裡有蘋果,回到店裡,黃禾蠢蠢欲動地想做烤蘋果,問俞心橋還記不記得當年的味道。
“記得啊,二鍋頭橄欖油版的平替烤蘋果,味道還不錯。”俞心橋說,“我還記得那會兒你給我講的故事呢。”
黃禾笑起來:“記性不錯啊,失憶不會是裝的吧?”
正要說什麽,瞧見黃禾抬首往門口看,笑容一僵。
俞心橋便也扭過頭去,當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驚訝得眼睛都睜大。
陸夢也是聽說黃禾扭了腰,才趕過來。
碰上俞心橋也不顯尷尬,陸夢笑著同他打招呼:“這麽巧啊小俞。”
俞心橋和徐彥洹一樣喊她陸夢姐,寒暄過後便主動退到角落裡,邊彈琴邊留心那邊的動靜。
自進門起,那兩人就沒說過一句話。
黃禾撐著腰坐在桌前搗騰他的烤蘋果,陸夢則放下挎包,開始忙裡忙外地收拾,擦桌子掃地有活就乾,時不時給黃禾遞把杓子,接個水果刀。
這狀態,仿佛兩人已經是老夫老妻,無需言語就知道對方的需要。
看來陸夢經常來這裡。
至於原因,結合當年黃禾講過的那個男孩女孩的故事,俞心橋便心中有數了。
青梅竹馬,一同考入大學,女孩不甘平凡,為了前途給業內大佬當情人,男孩“守寡”至今。
故事一旦變為現實,便產生一種類似寓言的警示作用。
俞心橋開始明白黃老板給他講這個故事的用意,也懂得上次陸夢口中的“不忍心看他重蹈我的覆轍”的具體含義。
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一直在遺憾過去的遺憾,有些芥蒂一旦產生,可能永遠都無法消去。
今天俞心橋是打車來的,徐彥洹下班後正好來接他回家。
黃老板店鋪後面隔了個小廚房,陸夢買了菜來燒,他倆離開的時候,她還留他們在這兒吃飯。
“不了。”徐彥洹婉拒道,“我們晚上還有別的事。”
坐到車上,俞心橋說:“原來你早就知道黃老板和陸夢姐的關系。”
“也不早,黃老板搬到首都快有一年,我才知道。”
當時情況和現在差不多,徐彥洹利用課余時間來幫黃老板搬鋼琴,正好碰到陸夢過來。
後來在徐彥洹的一再“逼問”下,黃禾才承認當年陸夢之所以會去到潯城為他們提供法律援助,正是因為黃禾給她寫了封信,問她是否願意幫他們母子。
俞心橋恍然大悟,原來黃老板才是幕後的貴人。
“那照這麽說,黃老板也是學法律的?”
“嗯。”徐彥洹說,“不過他畢業之後沒有從事相關工作。”
而是到潯城盤了個店,賣起二手鋼琴。
“看來是為了治療情傷。”俞心橋不禁感慨,“好可惜啊,黃老板那麽善良,一定會是個好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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