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許修和已經放下了杓子,看來是餓著了,碗都空差不多了。
沈池又把垃圾給收拾了,全程他都沒什麽神情的變化。
等到他收桌子的時候,許修和按住了他的手腕,聲音有些虛弱,叫了他一聲:“沈池。”
“松開。”
“我是病人。”
沈池撩起眼皮,語氣依舊:“病人怎麽了?”
許修和跟他對視,沒回答這個問題,漸漸地將自己的手指慢慢松開了。
早上有些冷,醫院也冷,沈池特地穿的襯衫出門。
被許修和這一按,手腕那一截衣服還起了褶皺,而隨著許修和的松手,褶皺也緩緩地平了,就像是沒有發生過。
沈池又坐在椅子上,剛好護士進來說了下注意事項之類的,等護士一走,他就把耳機給戴上,垂著腦袋低著眼睫,回復著顧客的谘詢,沒有再抬起頭來看許修和。
這樣的氣氛一直維持到了十一點,沈池才覺得坐得身體有些僵硬,而且也快到飯點了,他起身,由高至低地看著許修和:“我去吃午飯,你睡一覺吧。”
“沈池。”許修和緊緊地盯著他,“你是不是……”
沈池打斷他:“要是很無聊就學習,或者玩遊戲。”
沈池話音落下也不再猶豫,抬腳走了。
許修和抿著唇,目光落在床尾的任意一處,沒有中心點。
中間的床友好奇問他:“那是你哥?看起來好可怕,我大氣都不敢喘。”
許修和的回答肯定:“不是。”
“那是你朋友了?”
許修和低下眼瞼:“也不是。”
病友這時候終於有了察言觀色的能力,自覺多言了,沒再問什麽。
而另一頭的沈池從醫院出來,才舒了口氣,仿佛終於能呼吸了,他一邊走一邊回想著自己在許修和面前的模樣,會不會有些過於嚴肅了?
他擰著眉頭,在路邊站著看著車來人往,心裡又升起一股茫然來。
醫院周邊的飯都不怎麽好吃,而且價格還偏高,沈池直接打車去找段遊,反正現在段遊辭了職待業在家。
別的不說,段遊的廚藝很不錯,因為他家裡就是開飯店的,從小段遊就跟著爸媽做飯,學過不少。
沈池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好買了菜回來,正準備做飯,一聽沈池要來,他直接多蒸了米飯。
“池哥。”段遊在廚房忙活,聲音傳出來,“你是有一陣子沒來我這裡了。”
沈池在沙發上靠著,他昨晚沒睡好,現在有些疲憊,聽見段遊的聲音,他應了一句:“沒多久吧。”他說,“主要是搬過去了,離得有點遠。”
段遊拿著鏟子從廚房冒出個腦袋:“都是借口!”
沈池一噎:“炒你的菜去,不好吃我拿你試問。”
段遊垮著個臉:“聽見了聽見了,兩隻耳朵都聽見了。”
一頓飯沒做多久,段遊就招呼著沈池盛飯。
兩菜一湯,跟許修和給沈池做的一個配置,只不過分量更多一些。
一想到許修和,沈池就壓了壓嘴角。
段遊給自己夾著菜,美滋滋地道:“池哥,你今兒個可有福了,我都多久沒有做過土豆煨牛肉了。”
“嗯。”
沈池的反應平平。
段遊這才想起來一個重要的事情:“對了,弟弟怎麽樣了?”
“哪個弟弟?”沈池裝傻。
但段遊也不是個傻子:“昨晚你很緊張的那個情人弟弟啊。”
沈池:“……”
沈池頓時覺得嘴裡的食物都沒什麽味道了,他咽下去飯菜,才回答道:“還好吧,急性闌尾炎,很多人都得過。”
“那你昨晚緊張成那樣。”
“昨晚是不知道病因。”
“行行行,我記得這個病要住院幾天,這幾天你照顧他嗎?他朋友呢?家人呢?”
“他朋友沒在,家人不在這邊。”
許修和跟自己一個高中,是鶴城的人。
兩個半小時的飛機,來回都比較折騰,如果換做是沈池,他也不會讓家人過來,只不過除了大姨一家以外,估計爺爺和父親也並不想過來。
段遊舀著湯:“說起來這個月中旬我要回鶴城一趟。”
“為什麽?”
“我們班搞了同學聚會,我以前暗戀的那個女生回國了,我不得去看看白月光?”段遊自己笑了起來,“當年我給她遞情書,她還以為是你送的,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
跟段遊聊了會兒,沈池才覺得好受了一點。
待到了兩點左右,沈池回到了醫院,許修和正在午睡。
像是怕被人打擾,許修和還拉了跟隔壁病床的簾子。
許修和顏值高,睡覺的時候也很好看,即使沈池帶的眼罩和耳塞他也用上了,整張臉只露了鼻子跟嘴邊在外面,但也是一件藝術品。
沈池好幾次跟他在同一張床醒來,都禁不住感慨女媧的不公平,這人怎麽長的?
而且就連窗外的光亮仿佛都更偏愛許修和一些,讓他現在看起來也跟在發光似的。
沈池這麽想著,就站到了許修和的床邊,擋住了部分的光線,只是很可惜,這一點用都沒有。
他突然間想到之前有個店員在閑聊時說的話:“你以為對方在發光,實際上那是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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