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他輕歎一聲走過去。
蔣野拿過他手裡的東西扔在沙發上:“半夜學這個傷眼睛。”
他這一句話足夠讓池顏川淚崩,這人抖抖唇瓣,高高大大的個子抱住蔣野,失聲痛哭。
“蔣哥,要是生女兒,你還愛我嗎?”
蔣野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是他們兩個人誰生孩子。
他確定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部,是自己懷孕沒錯啊,為什麽池顏川哭的這麽難過。
“男女都愛啊,不要鬧了,早點睡覺。”
“我哄你睡,講故事當胎教好不好?”池顏川牽著他的手回房間。
“你是三歲小孩嗎?”
“嗯…”池顏川執拗的捉住他的手,眸色深深地凝望著他,直到都躺在大床上也沒有放松許多。
似乎在整個孕期,他比蔣野還要緊張。
沒來由的,只是怕。
醫生每次說著各種風險只是在給他打預防針,可每一次都在將他凌遲處死,就因為蔣野從來不爭不搶也不鬧。
從未向他索取半分東西,輕易的原諒,池顏川才會更加忐忑不安。
他被確診產前抑鬱的時候只是點點頭,轉頭一臉委屈的問蔣野:“以前,你也這麽難受嗎?”
“別哭了,顏川,都是人……”
“蔣哥,我好難受,我好想死,我怕我死了你和別人好嗚嗚嗚…”
“是我生,不是你,別緊張。”
“可我還是好難受。”
“乖啦。”
像是走在了高壓電線上,一不留神就會摔死。
岌岌可危。
池顏川得了抑鬱這件事放在誰身上都無解,單純變成了黏人的動物,看不見蔣野就要發瘋想死,隨時像是被丟掉的小孩。
就連人家要上廁所都要跟著。
他仔仔細細的詢問了宋禦,一點點學會按摩,孕晚期的時候蔣野的小腿水腫,他練拳時候有很多的老傷,手腕也沒有徹底的好,到了陰雨天會發疼。
池顏川陪著整個產期,才明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蔣野二次經歷,孕吐那樣難受,整個人脫力跌在衛生間的時候,他隻恨自己為什麽不能替代蔣野承受這一切。
他到底曾經忍了多少?
池顏川自己一個人坐著的時候會發呆,亂想,時不時想要給自己兩個耳光,想想曾經的畜生行徑,他真的很想殺了自己。
而那個曾經被他狠狠傷害過的男人只會敞開自己的懷抱接受他,輕聲安撫著:“顏川,別怕。”
抑鬱的難熬不是在□□,而是心上。
在深夜裡,他看著蔣野因為懷孕深深凹陷進去的臉頰,心尖會忍不住的顫,想親一下他,卻怕擾了他的睡夢。
在孕期裡能有一場好覺很重要。
蔣野有一點聲響就會醒,他在睡意朦朧的時候握住池顏川的手,啞聲安撫:“我在,顏川,我在。”
“我吵到你了。”他有些自責。
蔣野搖搖頭,含糊囈語,伏在他的胸前,呼吸逐漸變得緩慢悠長:“有你在,我才睡的安心些。”
這一句話就讓池顏川安心下來,他握住蔣野的手,克制的在他的額間吻下去:“不許騙我。”
“嗯。”
蔣野向來說話算話,十年前也和他說過別怕。
——
蔣野的身體條件不好,提前兩個月手術。
那一天池顏川打破了曾經不許讓家屬進入陪同的規定,但是為了防止他情緒化會影響手術,醫院用玻璃開了一個觀察室讓他看著。
六個小時,他親眼看著蔣野的身體究竟在承受著怎樣的苦難。
蔣野的生殖腔已經被撐到了極其薄的情況,不摘除將來可能有大出血的危險,摘掉才能保命。
簽下手術同意書的時候,池顏川的手一直在劇烈的抖。
無論孕期怎麽保養,胎兒仍舊在整個懷孕期間都沒有得到信息素的滋養,早產兩個月很小的一隻。
他看著護士將血淋淋的孩子從蔣野的身體裡捧出來,再到第一聲啼哭,池顏川激動的想要掉淚。
“恭喜池總,是男孩。”
“好,男孩也好,蔣哥怎麽樣?”池顏川急切的問。
“手術很成功,醫生做好縫合會出來和您說,先看看孩子?”
護士抱著小不點出來給他看,池顏川卻無心在這身上,笨手笨腳的接過,他甚至還沒有自己的手臂長。
這是他和蔣野的孩子…
看著他柔嫩的小臉,池顏川似乎明白了蔣哥口中的血緣二字。
有一個人,是為了他們而來。
醫生走出來和他闡明情況,蔣野摘除了生殖腔體內等於摘除了一個器官,將來的後遺症必不可少,終身伴隨,生下一胎保命已經是萬幸。
池顏川幾乎是腿軟著走到蔣野的病床邊,守著兩天兩夜沒有合眼。
熬著熬著,似乎都要瘦了下去。
兒子早產需要在保溫箱裡住一個月,池顏川嘗試學怎麽換紙尿褲,整天再看的是育兒心經再也不是今日金融。
他也在嘗試去當一個好爸爸。
蔣野最開始不能下床,隨便一動身體都鑽心的疼,甚至因為摘除了生殖腔體內很多器官快速衰竭,讓他進了一次急救。
再後來,池顏川更不願意讓他自己下床。
可蔣野每次上廁所想要他出去,術後半個月忍不住想要擦一擦身體,不肯讓池顏川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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