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厲害,”凌放回答,“而且對標準台沒影響, 大跳台也是隻試了一次, 訓練時候發生的, 沒跳下來。幻覺痛, 需要緩十幾分鍾。”
他還想再試試。
“哪怕會疼,克服一下, 找辦法讓緩解時間短些, 教練也和我配合好, 每次比賽拖拖時間, 那就……”
葛大海打斷他, “你這話,孫宇恆同意?”
實際上, 孫總教練還沒來得及匯報呢, 凌放就先來堵門了。
“沒。”能同意的話, 他就不用找主任了呀!
葛大海立刻說:“我就說嘛,孫宇恆就是再怎麽為跳雪暈了頭,也不可能答應你!”
教練員不會拿運動員的生命做賭注!
凌放認真看著這位主任:“真的沒事,我懷疑這也是斷續性發生的,撐不住我就叫停不跳了,比賽時候狀態好再跳,起碼還有多拿塊牌的可能。”
葛大海看著有點心動,但是想了想,還是果斷一揮手,“不行,當我不了解你們這些一上賽場腦子冒火星星的伢崽崽?把你放上去,要是想飛,哪怕快疼死了你沒準都要飛一回!”
凌放:……
得,能乾領導的確實都有兩把刷子的,不好糊弄。
葛大海主任拿起桌上的電話,讓辦公室把孫宇恆總教練叫來。
他本來還用眼神示意了凌放可以走了,但只看見凌放安靜站著,不肯離開。
葛大海看著這個神情清冷沉靜,但暗自攥著小拳頭、挺直了背的小孩兒,歎了口氣,拍拍孩子的肩膀,“放心吧,凌放,你底子好,大跳台的意義之前教練組也都研究過,我也看過。要相信我們,會好好為你考慮。”
孫宇恆到場,就意識到了有問題,和葛大海一個對視,基本也就明白了。
“……”
凌放一直以訓練模范,乖巧安靜的形象留在國家隊上下的心目中。
從來沒看他這麽強過。
半小時過去了。
凌放面對葛大海和孫宇恆苦口婆心的勸說,就是一心說想上大跳台。
從運動科學原理,聊到國家現代體育發展,反正不松口。
末了,葛大海歎了口氣,“其實凌放,你那個標準台的偶發性麻木狀態,我是在考慮給你直接轉項目……”
!
凌放瞬間抬頭。
在他身後,孫宇恆不動聲色地和葛大海對視了一眼。
葛大海一臉深思熟慮:“都在冬奧周期了,大家一樣是緊鑼密鼓,其實收轉項的不多,但是凌放你的情況特殊,就隻算雪上項目,對你的天賦眼饞的教練也有好幾個……”
?!
凌放聽得懵掉了。
孫宇恆認真地接話:“其實是啊,PTSD對標準台也不是沒有影響,換項目問題值得研究。凌放的長跑訓練跟上來之後,越野滑雪那邊非常感興趣……”
凌放眼看著這倆人都要開始商量轉什麽項目好了,急了。
“……我繼續練標準台,保證完成平昌冬奧奪牌的任務!”凌放眼神堅毅,迅速轉身出門。
離開的腳步踏踏踏踏,好像身後有小惡魔在追。
葉飛流被電話叫到辦公室後,就看著葛大海和孫宇恆兩個人,老神在在地端著茶杯擱那品茶。
他聽孫宇恆講了講十分鍾前的場面。
“……”
葉飛流轉轉眼睛,看著眼前的國家隊總教練和冬季中心一把手,腹誹:兩隻老狐狸。
孫宇恆掃了一眼葉飛流的神色,抬腿就踹:“我知道你想什麽呢,不然你還想怎,你徒弟要上天,你也跟著他上?!你和方唐你們倆,延遲上報的檢查寫完了沒!寫完沒!”
“沒……我也沒說我讚成他啊……”
孫宇恆當年在國家隊是閆肅的助理教練,管過葉飛流很久,葉飛流麻利熟練躲過了這一腳,但是他慫也是真的慫。
葛大海看著他樂了,端著茶杯,老神在在:“不這樣說,咱們都管不住那個小的啊!現在的小伢崽們,不好糊弄嘍!”
孫宇恆和他曾經競爭過冬季中心主任,確實時常不對付,但有些原則問題,大家還是一致的嘛!
三個人“寒暄”過後,葉飛流還是提了:“那,領導們,這個事情咱們到底怎麽辦啊?”
大跳台訓練和比賽的意義,無須他贅述,就凌放這次出國前,大家都研究過。
葛主任皺著眉頭喝掉杯子裡的剩茶,長噓一口氣。
“唉……先看看心理專家們那邊提的緩和鎮靜的冷處理方案,別搞什麽刺激的了。平昌之後,再看吧。”
凌放被放了三天假,讓他放松放松,調整狀態。
韓墨京原本為了追看他這個賽季的比賽,留了兩周多的時間,這一來,也沒事兒乾,乾脆跟著一起待在J省陪著他,做什麽都好。
雖然凌放很無語地覺得老韓操心過頭,但是韓墨京振振有詞:哪怕情緒不好的時候,多個人聊天呢。
隆冬臘月裡,長春的街道上行人和車輛都不多。
凌放和韓墨京倆人肩並肩,用同樣的姿勢雙手揣著兜,漫無目的地閑逛曬太陽。
“……所以,你就這麽直接找上級去啦?”韓墨京用一種與其說驚訝、不如說歎服的眼神看凌放。
“啊。”凌放被太陽曬得微微眯眼,聞言輕皺了一下鼻尖,懶懶散散地回答。
“噗,”韓墨京低笑一聲,“那你真的信了那位葛主任說的不讓你搞跳台滑雪、連標準台都不給你跳了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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