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放回過神,在他們背後難得提醒一句:“你們回頭見到商店可以買兩個運動款的吉祥物。”
“誰花錢買這玩意兒啊!內部七五折的都沒人要!”馬爾賽敏捷回頭,大聲嗶嗶。
江卓嘀咕:“我還是買了一個跳台滑雪的鑰匙扣,我覺得挺可愛……”被馬爾賽捂嘴拉走。
凌放自己順著暖廊溜達回屋裡,延慶村暖廊的地面是五環概念的色調,藍、黃、紅、綠、灰黑分層設色,美觀大方。
跳雪隊兩個月前也在張家口冬奧村體驗過試運行,大家很快發現,北京市、張家口市,全面執行了“兩個冬奧一個標準”的原則。延慶賽區和張家口賽區的冬奧村也都是新建場地,住宿條件、場地設施配備,甚至保潔標準都一致——就連吉祥物冰墩墩的布設思路也接近呢。
方唐作為本隊的奧運賽事綜合保障組事務對接聯絡人,還獨自體驗過位於奧林匹克中心園區的北京賽區冬奧村的食宿——或許不是人人都清楚,冬奧按賽區劃分,在北京市范圍內,也有北京賽區、延慶賽區之分——照他的說法,奧體那邊整體看著更中規中矩些 。
“雖然風景建築不一樣,但我感覺還有點像三家連鎖五星級度假區……”奧運主題的那種。在抵達當天的餐桌上,方唐偷偷跟凌放、葉飛流說。
“啊哈,”葉飛流正拿著他的啤酒開瓶器,給凌放起鮮奶瓶的蓋子,聽了接話,“那這應該是全世界獨一份的五環級!”
凌放接過牛奶,沒喝,垂著眼也沒說話。
葉飛流看著大大咧咧,對他的情緒狀態卻很敏感,發覺徒弟連無語的“常規眼神”都不給個,立刻問:“怎啦凌放?我看你來的路上就一直走神兒,不舒服啊?”
“沒事。”凌放慢吞吞地回答。他輕輕抬眸問葉飛流:“都做總教練了,還和方教練住雙人間?”
明明要是和“搭檔”住,也應該和王老教練一起吧?
葉飛流一樂,迅速伸手過來揉他頭頂一把:“誒嘿,尊老愛幼給王教練單間,再說我倆住習慣了,管得著嗎!”
凌放偏頭躲,忍不住勾起唇角笑笑。
他們將這裡度過幾天難得松散的時光。
頭兩天,女隊姑娘們已經把崇禮冬奧村的冰墩墩打卡集郵一輪,現在到了延慶冬奧村,興衝衝地合影拍照。
男隊小夥子們則是守著食堂,爭取每次多嘗試幾種吃食。自助式,從北京烤鴨西北面筋蘇式燉筍小籠包牛丸湯應有盡有,雖然量不敢多吃,但是種類多呀!
對凌放而言,生活條件不是很要緊的,吃飽住暖他就滿意。這邊沒有跳雪的專項設備,他從第二天,就在“休息之余”,安安靜靜地跑去體能訓練室,堅持基礎項目訓練。
馬爾賽倒是提出了更多的建議——他覺得崇禮那邊的飯做得比延慶這裡有特色。
“雖然用的米也是東北米,但米飯感覺都是那老大箱子蒸出來的,真的不如那邊香……”馬爾賽嘀嘀咕咕,被徐教練用扎扎實實的餡餅堵住嘴。
徐教練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人家凌放!”
“那是天才,不能比不能比。”馬爾賽吭哧吭哧嚼了餅子,一抹嘴也跑過去找凌放。
再怎樣換地方也就新鮮兩天,一進訓練室,項目也就差不多,還沒有風洞。外國人還沒來,談不上接待聯誼。
等到了最後一天的周六,只有一群運動員在的冬奧村,就沒什麽好消遣啦。早餐桌上,王副教練看著剛過完生日不久的凌放,總覺得他似乎思慮重重的。
看啊,不止是秀氣的眉頭緊鎖,就這夾包子的時候都沒有一下夾到,和旁邊稀裡糊塗吃得老香的那幾個隊員不是一個畫風。
或許家門口辦冬奧,大家對凌放這個唯一決賽圈選手、冠軍種子、中國跳雪之星……的期許太高,讓他心理壓力太大了?
兩鬢斑白的和藹教練於是開口說:“周末啊,小凌、小馬,你們幾個今天都別蹲在訓練室,要張弛有度!我看海陀山今天天氣不錯,可以出去耍耍,去滑滑雪嘛!”
延慶冬奧村就在海陀山腳下,小海坨可是國家高山滑雪賽場的地盤,巴適得很。
“對,”方唐在邊上加了一句,“不是說小韓也在北京了嘛,凌放,你還可以約上他!”他合掌建議。
“……好。”凌放垂下濃密的睫毛,打下好看的陰影。
前世,就是在今天這個日子,他在國家跳台滑雪中心的K90標準台重傷,並直接導致退役。
可今生不知是什麽蝴蝶效應,也不知和孫總教練去了局裡有什麽關系,這時候上面安排隊裡來北京,反正,結果就是他徹底避開了前世時空。
……倒是松了口氣。
雖說依然秉持樸素的唯物主義,今生也沒發生什麽反科學的事件,但畢竟重生都能存在,冥冥中可能是有定數?
如果身在跳雪中心,凌放怕是還要糾結一下,到底要不要在這一天,跳下同一座跳台。
現在不必考慮這個啦!想跳也沒得啦!
他撇了一眼牆上的掛鍾:7點半。
就是這個時間,當天他加訓,7:30,是早上第一次實跳練習。
時間已經到了,凌放還好端端坐在和那座跳台相隔數百公裡的、位於北京延慶的冬奧村食堂。
算是躲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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