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凌放對吧,天呀央媽鏡頭裡怎麽能比圖片還好看!小哥哥看起來性格好冷啊, 好嚴肅眼睛都半天沒眨了吧?雖然怎麽看都還是帥!”“媽媽啊怎麽有人站在那兒就這麽蠱人!”這就是單純路人顏狗……
凌放本人在這個時刻, 很單純地在看觀眾席。
“雪如意”下面有南北兩個看台:南側看台包括VIP觀眾席、媒體記者席、評論員席, 邊上是OBS轉播保障、氣象、場館運維等賽事技術服務工作用房所在的技術樓。北側看台是主要觀眾席, 約6000余個座位此時滿滿當當——家門口的冬奧,只要有中國運動員出場的賽事都是爆滿, 何況這還是個有衝獎幾率的決賽!
凌放知道, 他的家人和韓墨京此刻就在那裡。其中的二位老人, 還是第一次來現場看他比賽。
雪面有些反光, 觀眾人群穿的五顏六色, 烏壓壓一片也認不出誰是誰。但對他最重要的人們都在,凌放在習慣的冷靜中多了一絲歡喜。
風速穩定, 風場指示燈長綠。
裁判台給出準許出發信號, 從這一刻起, 葉飛流會眼都不眨地盯著風場圖。
凌放隨時可能出發。
今天一早,“雪如意”頂上的風挺正常,近3級風,在跳雪運動員看來比較弱。
不過,山風穿行過耳時還是會有感覺,絲絲縷縷、嗚嗚咽咽。
在數百萬網友關注下、在現場觀眾的些微喧嘩和所有媒體熱切的注目中,站在製高點上,獨自直面冬風的人,終究還是跳雪運動員自己。
在這樣的風聲中,凌放在安靜地等待。
他遠遠眺望向南方那道灰突突的山脊。
山脊上,草蛇灰線狀蜿蜒起伏的有長長一道低矮磚牆,那是崇禮明長城的遺址。
不錯,站在海拔一千多米的中國國家跳台滑雪中心“雪如意”跳台的出發點,可以清晰地眺望到幾百年前的長城。
有明一代修長城歷時200余年,崇禮地區的長城就有70多公裡,它是赤城-崇禮-龍關一帶,長城嶺長城的重要組成部分。這片歷史景觀,在選擇跳台滑雪中心地點時就被納入了考慮,取意是古長城和“雪如意”交相輝映。它在夜間亮起來會更明顯,像一條金色的小龍,在白天就要天氣好再稍加注意,才能看到烽火台和城牆走向——這並不妨礙其中某種獨屬於中華文明的浪漫主義特質。
訓練時,凌放也經常遙望那片古老的遺跡,倒不會再有多少驚喜興奮,他看了一眼,視線轉回教練台的方向。
從他踏入滑道算起,才不到1分鍾。
……不知道今天葉飛流選風要等多久——啊,居然來了!
葉飛流似乎抓到了好時機,這次很果斷地下決心,直接給了出發信號。
凌放瞳孔微縮,瞬間進入狀態。
他一推橫杆立即松手,手臂保持向後微曲。
3.6秒後,到達台端、深後擺臂、下蹬——正是向著明長城遺址所在山脈的方向,高高躍起。
底下觀眾席裡真正看過跳台滑雪現場的人並不多,坐在其中的沈擒舟仰頭看向百米高空中那道優美的弧線,緊張地握緊了身邊凌放姥姥的手。
比他們更近的教練台上,葉飛流也在看著這條曲線、也看著實時顯示數據:起跳點出發速度90.45公裡每小時。很不錯,在風洞實驗室做了數字人體建模、加上多次在這條標準台滑道訓練後確定的弱逆風條件下的最佳速度范圍內。
凌放已經直臂前傾,開始滑翔。
咻iuiuiu——聲音如滑翔機般響起。
高空中無遮無擋,這聲音在現場看台觀眾聽來比想象中的大很多,簡直驚心動魄。
沒看過比賽的話,都很難想象那是人體高速破空時發出的聲音。
得虧凌放在倒數第二位出場,跳之前,沈擒舟她們一口氣看了48位決賽第一輪運動員的飛行現場,有了些心理鋪墊。
凌放穩穩地落地,雪面同時騰起煙雲般的雪霧,觀眾席中,凌放姥姥這才摩挲著胸口,感覺心臟咚咚直跳,“啊呀……”
一直板著臉緊張到沒表情的姥爺也松了口氣,有些緩不過來的樣子:“我在電視屏幕裡看也沒覺得有這麽心驚啊!”
沈擒舟倒是出國看過兩回,但也還是緊張得不行。她問邊上的韓墨京:“墨京……你去看過好多次小放在外國的比賽,每次也都是這樣子?”
韓墨京點點頭,還是專注地看著場內進入停止區正在離場的凌放,“又擔心,又驕傲。”
“等一會兒才是第二跳呢,哇這真是提心吊膽!爸、媽你們還好吧?”沈擒舟一邊呼氣,又一邊對韓墨京講:“比完也不要跟小放說我們反應太誇張哦,別影響他……”
現場公布了凌放這一跳的距離:117.5米,目前暫列第一。
“好!”觀眾席一陣歡呼。
凌放之後出場的運動員阿伊蘇還出現了輕微失誤,距離比凌放還差16米,基本無緣獎牌,從鏡頭裡看,這位穩居世界積分第一的哈薩克斯坦選手情緒還比較穩定。
他本就更重視K120大跳台技術,如果不是為了奧運會,基本不練標準台。在此前歐洲專業雪上運動項目雜志預測裡,阿伊蘇標準台的勝率也排在克努特之後,緊隨其後的是凌放。
本場比賽第一輪跳躍,就此產生進入決賽第二輪的30名選手。在這30位世界跳雪界的頂尖運動員裡,凌放暫時位居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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