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健著急起來,一下就坐直了身體,直視著莫小夏:“是不是你上次說的那個項目的事情出了問題,沒關系的,你別著急……”
“不是!”莫小夏咬著唇角:“是……”
“是什麽?”莫小夏越是吞吞吐吐的,凌子健越是緊張,莫小夏一向是個爽快的人,這樣的猶豫不決,更讓他懷疑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情。
“就是,就是……。”莫小夏一咬牙,說了出來:“就是關於你耳朵的事情,我們一直以為溫暖是知道的,誰知道,他,他不知道!”
凌子健先是一愣,接著了然,抬眼看了溫暖一眼。
看到對方低著頭並沒有看自己,一時之間,心頭被莫名的情緒籠罩起來,分不清是失落,是沮喪,是難過,還是悵然,或者,又有些釋然,有些解脫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怎麽可能會過得去
半晌,凌子健才收回目光,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背。
溫暖咬著唇站在一邊,沒有移動,也沒有言語。
莫小夏,張宇佟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病房,讓本就安靜的房間,更顯空曠和清冷。
“你的?”
“對不起!”
幾乎同時,溫暖和凌子健看向對方,同時開口,又在同一時間閉上了嘴巴。
凌子健笑了笑,有些淡,有些勉強:“你先說吧。”
“……”溫暖頓了頓,咬著的唇因為用力而泛白,目不轉睛的盯著凌子健的雙眸,停頓了幾秒鍾,才說:“你真的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嗎?哪怕一點點,一點點的聲音?”
之前有多少震驚,現在就有多少困惑,有多少的困惑,就有多少的心痛。
溫暖不敢去想象一個人聽不見聲音會是什麽樣的心情,會過著什麽樣子的生活。
他更不敢去想,要是自己有一天再也聽不到聲音了,會怎麽樣?
大概會瘋,會崩潰的吧。
畢竟,這個世界是那麽的多姿,各種各樣的聲音是那樣的繁多,不管是動聽的,還是難聽的,不管是溫柔的,還是尖銳的,不管是低沉的,還是高亢的,每天都會經歷那麽多那麽多。
不管是動物的鳴叫聲,還是人類的交流聲,不管是機器的轟鳴聲,還是大自然的風雨聲,總是那麽多樣,總是那麽多那麽多。
溫暖害怕去想,要是這一切都消失了,會怎麽樣。
而且,凌子健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聽見過聲音,讓一個本來能聽見各種各樣的聲音的人,一下子陷入到無聲的世界中,這種悲傷,這種落寞,這種崩潰的思想,溫暖不要說去嘗試,就是想一想都渾身顫抖,幾近崩潰。
凌子健微微搖頭,清瘦的面容上,並沒有溫暖以為的那種悲傷,反而是淡然的笑意:“習慣就好了。”
習慣?
怎麽可能會習慣呢。
溫暖沉著臉,他恨凌山,從來沒有一刻比這一刻更恨凌山。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父親,有這樣的親人呐,簡直就是,就是禽獸不如。
溫暖瞪著眼,氣鼓鼓的咬著牙,磨得咯吱咯吱直響,雖然凌子健聽不見,卻依然能從溫暖的肢體動作和面部表情中讀懂了這人的心。
“都過去了了,已經沒事了。”
“怎麽可能會過得去?”溫暖質問,聲音有些尖銳,有些事可以過去,可是有些事永遠都過不去。
就像是他的父母給他的那些傷害一樣,即使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每每想起,依舊會讓他心痛難過,過去,怎麽會過去呢。
這些事,就如同一個烙印一般,已經深深的印在骨頭上,流淌在血脈中,就算平時看不見,摸不著,奈何,一旦觸及,就像是揭開的傷疤一樣,一樣的還是會流血。
溫暖的激動讓凌子健動容,抬手招呼了一下:“過來。”
溫暖做著深呼吸,緩和了幾下心中的情緒,才慢慢吞吞的走到床邊,凌子健往一邊挪了挪,讓出一個位置:“坐!”
溫暖挺直著脊背,有些僵硬的坐在床邊,想著自己剛剛的激動,連看都不敢看凌子健一眼。
“真的沒事了,這麽多年我也已經習慣了,”凌子健說的不快,一雙眼,一直緊盯著溫暖:“你看,我們認識這麽長的時間了,你不就一點沒發現嗎?”
“那是因為……”抬眸爭辯間,看到凌子健晶亮的眉眼,溫暖一時語塞。
“因為什麽?
凌子健輕笑:“因為我隱藏的好,還是因為你粗心?”
溫暖白了凌子健一眼,撇了撇唇角沒有說話,嗔責的模樣讓凌子健禁不住莞爾輕笑:“你不是懟人挺厲害的嗎,怎麽不說了?”
溫暖明顯一怔,心裡打了一個突兀,質問的話脫口而出:“誰說的?”
他明明很溫柔的好吧。
“陳松明啊。”凌子健說的坦然,一點都沒有因為出賣了自己的主治醫生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就是那次,你懟…凌家那兩個人的時候,陳松明說你很厲害,都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臉頰一陣發燙,溫暖禁不住臉紅起來,嘴巴裡卻是倔強的爭辯著:“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凌子健問。
“就是看他們不順眼,你都生病了,他們憑什麽打你,不照顧你就算了,還來醫院裡鬧事,還有沒有一點人性啊,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你的耳朵也是因為他們的關系,我絕對不會那麽輕易的就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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