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身後貼心地詢問,有無任何覺得不妥的地方,寧知蟬搖了搖頭,管家便請寧知蟬下樓用晚餐。
餐廳在一樓,擺放著一張很長的餐桌,帶有西方神話色彩的背景畫規格龐大,十分顯眼,幾乎鋪滿餐桌側後方的整片牆壁。
寧知蟬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寧紹琴已經就座,在過大的空間內,她的背影顯得非常渺小和脆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累了,寧紹琴的臉色不太好,沒吃很多東西便上樓回了房間。
寧知蟬本身也沒什麽胃口,寧紹琴離開後,他不再為難自己,於是結束了簡短的用餐,也獨自回到了臥室。
白色地毯十分柔軟,寧知蟬彎腰伸手摸了摸,而後坐到地毯上,頭靠著床的邊緣。
觸感通過神經傳遞到寧知蟬的大腦,令他緩慢地開始恢復思考能力。
他有些遲鈍地回憶管家告訴他的話——瞿錦辭在外獨居,並不住在這棟房子裡。
因此他暫時大概無需直接面對瞿錦辭的質問和責難,這種類似於被空懸著、不上不下的狀態還要繼續維持一段時間。
講實在的,這感覺並不好受,每每想到這些事情,總會引起寧知蟬習慣性的心臟緊縮感。
不過想到短時間內不會在這裡見到瞿錦辭,哪怕需要更加頻繁地面對宋易勳,但寧紹琴總是在身邊,大概宋易勳也不會太明目張膽地做什麽,寧知蟬還是感到輕微地好受了一些。
他站起來,打開窗子,看到窗外夜色裡不太清晰的遠山輪廓,以及近處不太規則、輕微搖晃的暗色樹影。
很淡的夜風從窗口吹進來,帶著山野潮濕的植物氣味,溫和地撲到寧知蟬的臉上。
寧知蟬的身體突然微不可見地僵了一下。
口袋裡的手機毫無征兆地開始短促震動,連續兩次之後,又很快地安靜了下來。
瞿錦辭:快讓我見老婆!好久沒吃到老婆了好想老婆嗚嗚嗚嗚……(無語 拖走)
第21章 “我不會和穿紅裙子的女孩結婚。”
來自夜間山林的風帶有令人不適的潮濕和寒意,寧知蟬被吹得眼睛發脹,於是將窗子重新關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查看,短信的內容十分簡單,手機屏幕被點亮又熄滅,帶來短暫的亮度刺激令寧知蟬的眼球表面產生了些許不太明顯的酸澀感,條件反射性地滲出一點淚液。
和用於情緒表達的哭泣完全無關,對於這條深夜送達的短信,寧知蟬的潛意識中沒有出現任何值得他哭的反應,唯一勉強能夠被稱作想法的念頭是,心懷僥幸地查看信息內容是很可笑、也沒什麽必要的行為。
五分鍾後,寧知蟬從臥室走出來。
時間很晚了,別墅內部已經沒有其他人還在活動的跡象,到處都很安靜。
寧知蟬從照明昏暗的回廊走過,刻意放輕腳步,間隔的光源把他的影子反覆縮短又拉長。
經過轉角的時候,寧知蟬再次難以避免地看到了瞿錦辭的畫像,因為畫像的尺寸較大,掛在面向通往寧知蟬房間的走廊牆壁上,實在太過顯眼。
在壁燈暖黃色的光暈中,瞿錦辭的樣子變得有些輕微失真。
似乎帶有一種平常不太常見的、屬於年輕男孩子的青澀,輪廓不那麽凌厲,神色也顯得溫和。
為瞿錦辭繪製畫像的畫師技藝絕佳,畫像中的瞿錦辭看起來十分鮮活,好像正在認真地與像框外最喜歡的人長長久久對視,眉眼黑亮深邃,目光中有種濃鬱到難以衝淡的、令人心悸的深情。
不過寧知蟬並不習慣與瞿錦辭對視,也知道這種深情伴隨欺騙性,於是很快垂下眼,匆忙地穿過回廊,走下了樓梯。
在寂靜夜色裡,寧知蟬踩著冰冷的白石板路,離開身後並不熟悉、也不令人愉快的地方。
別墅地處清淨地帶,路旁種滿精心修剪過的深綠色灌木,路燈光線似月光般落下。
寧知蟬沿著路走出住宅區,來到城郊公路的主乾道旁。
道路上行車稀少,冷光下的空氣安靜得像深冬時節凝固的河流。寧知蟬又繼續站著等了一會兒,大約八分鍾後,等到了他用手機提前叫好的網約車。
車主是一位長相普通的年輕男人,大概是個beta,寧知蟬沒有在車子裡聞到信息素的味道,空氣中只有很淡的木質調車載香水的氣味。
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不夾雜信息素的氣味,寧知蟬覺得是純粹和乾淨,而且車主的話很少,不像尋常的計程車司機那麽能言善道,寧知蟬因此獲得短暫的輕松,於是倚在車窗邊,看視野裡勻速後退的夜景。
車子在路口遇到紅燈,或許因為等待時間較長,本著待客態度熱情禮貌的職業操守,內斂的車主先生開始試圖和寧知蟬搭話。
“你就住在這附近嗎?”
寧知蟬聞聲回神,不想說太多的話,但為了表示禮貌,還是很輕地“嗯”了一聲。
“這附近住戶不多,車流量也不大,約車應該等了很久吧。”車主善意地向寧知蟬提議:“不如我們留個電話吧,我也住在這附近,如果以後你叫不到車的話,可以直接聯系我。”
寧知蟬轉過頭,汽車後視鏡中有一雙與車內氣味相似的、很清澈的眼睛,與寧知蟬的目光產生短暫的交集之後,很快又有點別捏地挪開了,又說:“我可以不收費的,而且隨叫隨到。”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