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錦辭走進來的時候,寧紹琴看到了他,有些費力地開口:“……怎麽是你。”
“很意外嗎?我可是救你的人。”瞿錦辭有點輕蔑地勾了勾嘴角,“如果來的人是宋易勳,只怕你現在又被推進搶救室裡了。”
“其實你不必這樣挖苦諷刺地來提醒我。”寧紹琴看著天花板,沉默少時,又說,“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早就該看清楚了,只是還心懷僥幸,畢竟我懷著他的孩子……”
“既然你明明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還要把寧知蟬往這個火坑裡推?還是因為他不是你親生的,所以你沒把他當成孩子,或者沒把他當成人看?”瞿錦辭居高臨下地俯視寧紹琴,語氣很冷很沉,“當年你從孤兒院裡領養他,究竟是為了什麽?難不成是早就盤算好,有朝一日,用一個長得很像唐慰秋的人來接近宋易勳?”
“唐慰秋……”寧紹琴有些錯愕地重複道,“你……你怎麽會知道唐慰秋?當年的事情……”
寧紹琴怔了怔,不再說話了。
唐慰秋是寧知蟬的生母。
二十三年前,唐慰秋和寧紹琴在一處打工,同一屋簷下勉強生活,關系還算親近。
沒過多久,唐慰秋認識了一個alpha,於是搬了出去。可惜那個人嗜賭成性,欠下不少債,總有人氣勢洶洶上門要帳,沒過多久,alpha獨自跑路,把唐慰秋留了下來。
彼時唐慰秋已經懷孕,不得已又搬回了與寧紹琴的住處,過了一段還算安生的日子。唐慰秋生下孩子,不久後,追債的人卻陸續找上門。
因在窘迫中難以照顧一個嬰兒,她便把珊瑚釵放進繈褓中,將繈褓放到了福利院門口。
生活勉勉強強地過。
唐慰秋無力撫養幼孩,但偶爾會和寧紹琴一起去偷偷看他。
他生得很漂亮很可愛,像小女孩,站在孤兒院空蕩的院子裡,穿著有點破舊的裙子。
唐慰秋彼時總對寧紹琴說,等到擺脫了債務和騷擾,還是想要把孩子接回身邊來。
直到第四年春天的時候,出於偶然,唐慰秋遇到了境況窘迫的宋易勳。
宋易勳說自己正被一個不喜歡的女人逼婚,女人家大業大,宋易勳不應允婚事,便把他逼到如此境地,好在唐慰秋收留了他一段時間。
宋易勳離開前曾向唐慰秋表明心跡,並送給她一支紅色珊瑚的釵作為信物,承諾等到自己擺脫婚約,就回來接唐慰秋離開。
轉折發生在一個雨天。
寧紹琴正在家中時,突然有人找上門來,但並不是找唐慰秋要債的人。
瞿家人大概沒有見過唐慰秋,反而很客氣地對寧紹琴說,可以給她一張支票,只需要她離開這座城市,讓宋易勳再也找不到她。
當晚唐慰秋回來後,追債人尾隨而至。不知道他們哪裡聽來的消息,說唐慰秋拿到了一大筆錢,於是一群亡命之徒為了這筆錢,對一個女人不擇手段。
但唐慰秋根本沒有錢。
最後她不堪折磨,沒有了呼吸,被拋到暴雨中的小巷深處。
此時寧紹琴卻帶著支票和行李,帶走了唐慰秋的孩子,踏上離開這座城市的路。
而被寧紹琴帶走的這個孩子,就是寧知蟬。
“愧疚……”寧紹琴有些恍惚地喃喃,“是我一念之差……對不起他們,對不起慰秋,還有……了了。”
“你知道宋易勳為什麽突然對你起了殺心嗎?”瞿錦辭看著寧紹琴,作為談判中勝券在握的一方,眼神有種失溫的冷酷,“如果他真的知道當年的真相,即便這次僥幸死裡逃生,你覺得自己以後還會有活路嗎?”
“我……”寧紹琴虛弱地捂著自己的小腹,“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讓我嫁給宋易勳,以往是我貪念太過,現在我想通了,我可以帶了了走,永遠不在你們面前出現!只要你幫幫我……宋易勳不會放過我們的……”
“幫你,不是不可以。”不知是因為不耐煩,還是出於其它原因,瞿錦辭皺著眉,語氣冰冷地告訴寧紹琴:“但是了了不能跟你走。”
瞿錦辭垂著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對寧紹琴說:“寧女士,不妨我們做個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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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到我這裡。”
寧紹琴在保衛森嚴的私人療養院裡休養了幾周,冬春交接的時候,瞿錦辭安排人送她離開。
她走的那天,南港連日的降水終於停下,但依舊沒有放晴。
太陽像是被灰色雲層包裹住的、實質空虛的淺薄光暈,近海厚重的霧氣飄到陸地上空,給整個城市蒙上一層朦朧又晦暗的色彩。
“人見到了?”瞿錦辭坐在車子裡,突然問。
寧知蟬剛被護送著從機場出來,回到瞿錦辭車上,低著頭,自顧自地系好安全帶,聲音微不可聞,簡短地回答他:“見到了。”
其實早從得知瞿錦辭決定送寧紹琴出國開始,寧知蟬原本已經做好了再也不要見到寧紹琴的準備。
但可能是因為南港近日連綿的陰雨,總是讓寧知蟬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寧紹琴將自己從孤兒院帶走那天、相似的天氣,他終究沒能完全狠下心來,於是求瞿錦辭帶他來了機場,站在相互道別的匆忙人群間,很遠地看了寧紹琴一眼。
室外氣溫仍舊很低,在彌漫著很淡的香氣和暖意的車子裡,寧知蟬的身體散發著陣陣寒意,臉色透出好像有點不太健康的、隱約泛青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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