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瞿錦辭將薄毯輕輕蓋到寧知蟬身上,而後起身,動作小心地把寧知蟬從沙發上抱起來的時候,寧知蟬就已經完全醒了。
不過他沒有立刻睜開眼睛,感覺到瞿錦辭似乎抱著他離開客廳,走進了臥室。
瞿錦辭的身體很熱,手臂十分有力,抱寧知蟬的時候並沒有用很重的力氣,但令人感到可以依靠。
寧知蟬在瞿錦辭的懷裡很輕地呼吸,聞到一點從他身體表面散發出來的、溫和而淡的甜酒的氣味,感覺自己被放到了床上,瞿錦辭幫他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和薄毯。
屋內安靜了一小會兒,瞿錦辭沒再發出任何聲音,但寧知蟬仍然感覺到瞿錦辭還沒有走,似乎就站在床頭。
而後他聽到一陣很輕的、往返於臥室和客廳之間的腳步聲,聽到瞿錦辭回到床前,大概是蹲了下來,寧知蟬甚至可以聽清他的呼吸,說話的聲音卻很小,對寧知蟬說:“了了,我要走了。”
可能因為還沒有完全找到和瞿錦辭相處的正確模式,寧知蟬聽著瞿錦辭的聲音,假裝自己還沒有醒來。
屋子又安靜了片刻,瞿錦辭才真的離開了。
聽到窗外車子逐漸駛離的聲音,寧知蟬睜開了眼。
夏季的白晝長得幾乎快要首尾相接,薄霧一樣漫開的晨曦透過窗子,屋子裡的空氣是灰白色。
寧知蟬看了眼時間,雖然天色漸亮,但算起來,瞿錦辭從昨晚來送蛋糕給他過生日,再到今天早晨離開,總共也才四個多小時而已。
陽光從窗口照到床頭,寧知蟬睡意全無。
他在床上躺著,看著天花板,腦子裡想了一些事情,直到手機鬧鍾鈴聲響起,寧知蟬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向後伸長手臂,試圖憑借肌肉記憶到床頭找自己的手機,手指碰到了微冷的台燈下緣,而後向下,是一片更加柔軟細膩的觸感。
寧知蟬下意識回頭看了看,發現橙色的小貓玩偶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拿到了床頭。
玩偶的尺寸其實還算較小,外形看起來也是比較可愛的那一種,但因為被擺放在最中央的位置,神態看起來有些耀武揚威,霸道地取代了原本寧知蟬床頭唯一的粉色兔子玩偶的地位,把兔子玩偶擠到了另一側。
寧知蟬看得有點好笑,忍不住用手碰了碰小貓玩偶的耳朵,然後關掉手機鈴聲,下床洗漱去了。
上午寧知蟬來到自閉兒童治療服務上班,有些同事對他說了生日快樂,寧知蟬很開心。
今天沒有安排新人培訓的工作,於是寧知蟬穿過走廊,來到了原本所在的治療室。
他剛走進屋子裡,對醫生打了招呼,隨即便有人也走進來,寧知蟬回頭,看到正在走進屋子的喬納衡和喬朵。
喬納衡帶著喬朵走進治療室,看到寧知蟬,倒也沒有因為上次的事情表現出太多的情緒,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而後溫和地笑著,對寧知蟬打招呼:“知蟬,好久不見。”
“喬醫生。”寧知蟬也對他笑了笑。
喬朵向寧知蟬走過去,寧知蟬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喬納衡語氣尋常地問他:“最近好像很少見到你,是有什麽事情嗎?需不需要幫忙?”
“沒什麽事情。”寧知蟬回答。
他對喬納衡解釋,自己最近因為工作調動,所以才沒能每天來治療室,喬納衡聽著點了點頭,神色看起來似乎變得輕松了些,說:“那就好。”
治療時間就要開始了,喬納衡還要上班,也準備離開。
寧知蟬帶著喬朵去治療區做準備,走到小沙發前,突然聽到喬納衡叫自己。
“知蟬。”喬納衡站在門口,問寧知蟬,“今晚下班之後,你有時間嗎?”
寧知蟬站直身體,回過頭,沒有想到喬納衡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請求,愣了一下,喬納衡便又解釋道:“我聽你的同事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們很久沒一起過吃飯了,今天就當幫你慶生。”喬納衡看著寧知蟬,停頓了片刻,又說,“如果沒時間也沒關系,不要勉強。”
他的語氣很平和,令人有些難以拒絕,寧知蟬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喬納衡的提議。
其實寧知蟬有些感激喬納衡。
感激他的溫和以及尊重,沒有因為受到隱瞞而心生芥蒂,沒有試圖窺探寧知蟬的過往,用一種寧知蟬鮮少體驗過的、平等禮貌的方式對待寧知蟬,帶給他的黯淡生活些許普通、但十分珍貴的情緒和感受。
喬納衡是很好的醫生,也是很好的朋友。
“好。”喬納衡溫和地笑了笑,告訴寧知蟬,“那晚上我來接你和朵朵。”
寧知蟬點了點頭,喬納衡離開了,寧知蟬便專心喬朵的輔助治療工作,不再想其他事情。
午休的時候,寧知蟬恰好收到了瞿錦辭的消息,說他有些事情需要留在南港處理,沒辦法按時到瓊海接寧知蟬下班。
文字消息後是一個流淚貓貓頭的表情包,小貓穿著西裝,淚眼汪汪地坐在電腦前被迫加班,看起來有些滑稽,但也確實非常可憐。
寧知蟬回復“知道了”,瞿錦辭隨後又連續發送了很多黃豆哭臉的表情刷屏,強烈表達了自己的悲痛,直到寧知蟬發送給瞿錦辭一張自己之前拍的小橘貓的可愛照片,告訴瞿錦辭“不要哭了,看可愛貓貓”,瞿錦辭立刻回復寧知蟬“好可愛”,才勉強消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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