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著氣從夢中醒來，抬手灌下去半杯方才要的冰水，側過頭望著機窗外的雲層，緩緩深呼吸，目光也從方才醒來的驚懼重新恢復了平靜。

　　黑色的卡宴停在機場門口，助理方宏引著剛剛從機場出來的言恆到了車邊，親自幫他開了車門。

　　後座上穿著黑色毛呢大衣的男人側過頭看向他，眼中多了兩分真實的溫度，言恆直接上了車

　　“顧總今日很閑？”

　　“不閑，不過接你的時間還是有的。”

　　顧寒對他言語中的譏諷充耳不聞，聲音裡有一抹淡笑，開口出聲

　　“合約簽下來了。”

　　言恆直接從公文包裡拿出來一個文件甩給身邊的人，顧寒倒是沒有拒絕，沒有看合約的內容，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看到了那筆鋒剛勁鋒利的言恆二字，嘴角輕輕勾起，聲音裡帶了兩分讚許。

　　“不錯。”

　　文件是顧氏對華晨電器的收購合同書，言氏之前電器是主要的經營版塊，被顧氏收購以後言恆就被顧寒安排在了電器事業部，這一次的收購也是讓他出面。

　　言恆卻隻覺得諷刺，同是電器行業，他與對方老總簽字的時候，對方無奈又無路可走的樣子像極了他父親當年，而三年後他卻幫著顧氏再次收購了其他的電器公司。

　　“濱江開了一家新餐廳，聽說很好吃，我們去嘗嘗。”

　　顧寒像是感受不到身邊人的沉默一樣，嘴角微微勾起推薦著新開的餐廳

　　“顧總請客我能說不去嗎？”

　　言恆也輕輕笑了，語氣倒是沒有了方才的尖銳，兩人起身一塊兒下了樓，電梯到的時候言恆還頗“懂規矩”的讓顧寒先行。

　　這是一家西式餐廳，言恆從18歲就出國留學，直到23歲才回來，早已經習慣西式的餐飲，一般兩人出來吃飯顧寒都會顧及到這一點，選的餐廳十中八九都是西餐廳，因此不知獨自進了多少次的醫院。

　　這家餐廳環境很清幽，店內的景觀很美，假山流水應有盡有，讓人坐在一邊就能放松下來，言恆終於輕輕吐出了一口氣，算是暫時從之前緊張的談判中解脫出來，隨後和一邊的侍者說

　　“先上一杯溫水。”

　　言恆微微揚了一下下巴，把水往對面一推對著對面的人說

　　“把藥吃了。”

　　自從三年前的收購後，顧寒拿保留言氏作為獨立子公司來當做籌碼，把這人留在了自己身邊，三年相處下來言恆自然知道他胃不太好，每頓飯前都要吃藥，但是不好到什麽程度他卻從來也沒有問過，那也不是他該關心的問題。

　　第3章 對視

　　顧寒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藥盒，挑出了幾樣藥就著水喝了進去，這餐廳放著幽靜的輕音樂，言恆姿態舒展的靠在真皮椅背上，身上穿的是還未換下來的商務襯衣，倒是格外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氣質。

　　言恆要了一堆，顧寒隻點了一碗濃湯，不加胡椒，點完才抬起頭看向對面的人，三年的時間，言恆已經褪去了當年初出校門的青澀，這般坐在他面前已經不像從前一樣能夠讓人輕易看穿心思了。

　　“怎麽樣？這一次有遇到什麽困難嗎？”

　　顧寒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著，右手放在桌上，食指輕輕有節奏地敲著桌面，眉眼間含著讓人看不透的笑意，言恆知道他問的是華晨科技並購的事。

　　“還可以吧，華晨的大股東挺痛快，倒是其他人有些不讚同收購，不過在絕對控股面前，這些人的意見微不足道。”

　　言恆的嘴角帶著慣有的嘲諷笑意，在權勢面前少數人的意見很少會得到尊重。

　　顧寒太過了解他，幾乎在他話音剛落下時就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他的手握住了一邊裝著檸檬水的杯子，敲了一下杯身，發出了一聲悅耳的脆響，隨即出聲感歎

　　“他們老大才是真正有眼光的明白人。”

　　“他們老大知道順從顧總的意思，自然是明白人。”

　　對於這個男人的手段言恆再了解不過，即便華晨的大股東不同意，他也一樣會將華晨收入囊中。

　　“被市場淘汰的企業，能被收購已經是最好的下場。”

　　顧寒眼神微眯，松開被子靠坐到了椅背上，目光直射對面人的雙眼，言恆也不甘示弱地與他對視，這雙眼睛太過銳利，幾乎對上的人都會下意識的閃躲，只有言恆自己知道，他用了多久才能做到像現在這樣可以直面他鋒利的目光。

　　一個企業不會被另一個企業淘汰，而且被這個市場淘汰，適者生存，是亙古不變的道理，這個他不信言恆不明白，只不過小家夥心中一直有氣罷了，想到這裡他心裡也就沒有過多計較了。

　　顧寒微微歎了一口氣，目光變得和軟下來

　　“好了，也緊張談判了幾天，我們不談公事了，好好吃頓飯。”

　　這個收購案是言恆負責的，對於華晨的情況怎麽可能不了解，只不過帶刺的話仿佛已經成了習慣，收也收不住，聽了顧寒的話無可無不可的一勾唇。

　　“這的魚子醬是招牌，你嘗嘗？”

　　顧寒笑著將魚子醬往他面前推了推。

　　言恆早上趕飛機就沒吃上早飯這會兒正好餓了，拿了一片現烤的麵包就抹上了魚子醬，一大口送進了嘴裡，好吃的會讓人的心情變得愉悅，這個道理在大多數人的身上都行得通，自然言恆也不例外，在言氏沒有出事以前，他在國外也是吃喝玩樂樣樣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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