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最後停在遲鷺身上。
相比其他人,遲鷺表情很平靜,上下眼瞼微微靠攏,好像還有一點似是而非的笑意。
司空禦不知道遲鷺究竟是無所謂,還是覺得自己一定會贏。
後者最好。
前者也沒關系。
他緩慢地揚起眉,衝遲鷺展開一個恣意張揚的笑容。
別犯困。
他無聲地口型道。
好好看著。
禦哥今天帥死你。
遲鷺安靜了一會兒,舒展眉宇。
他笑出兩顆若隱若現的虎牙。
*
司空禦小跑著上台,燦金色的碎發全被掀起來,皮膚冷白,眉眼深邃而漂亮,略微的混血感令他看起來桀驁極了。
遲鷺在手機裡珍藏了二十多個司空禦擊劍比賽的視頻,裡面的他就像現在一樣,意氣風發,滿臉驕傲。
但好像又有一些不一樣。
兩年前的司空禦是黑發,不長不短,剛好到眉上。
五官比現在要青澀稚嫩一些,其中有幾個視頻被教練訓了之後,紅著眼眶上了場,烏黑的睫毛上濕漉漉的,一邊扁嘴,一邊深呼吸。
那時候貌似還很乖,被罵會委屈,被誇會咧嘴笑,沒有現在這樣萬事懶散的勁兒,有時別的隊員在訓練,他休息,背景裡能看到他捧著水果,在場中跑來跑去。
像隻活潑快樂的小狗。
一樣的是他在台上的敏捷和冷厲。
下盤穩當,不動如山,動如疾兔,沒什麽多余的動作,對手尚在試探,他就已經閃電般出招,場內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分已經被拿下,速度快得能出殘影。
……
“啊啊啊啊啊——”
“加油加油加油!!!”
遲鷺尚在走神,只聽耳畔喝彩聲一片,抬頭看,短短幾十秒,司空禦已經接連拿下五分。
邵子濯忍不住慨歎:“風華不減啊,你們不知道,他當年在擊劍隊有個外號,叫拿分狂魔……”
司空禦是典型的機會主義者,能精準地找到對手的薄弱點並出擊,像一頭虎視眈眈的小獵豹,有時幾個試探,能嚇得對手腎上腺素飆升,直接狀態下滑。
壓迫感是一等一的。
一分鍾後,比分到40:41。
看台上歡呼聲幾乎要震破屋頂。
兩分半鍾,第九場結束。
45:43,聖蘭德贏下比賽。
遲鷺耳畔充斥著無數人的尖叫和呐喊,他身在其中,也不由得被感染,渾身血液都升了溫,本能往前跨步,回過神時,已經逼近候場區。
幸好他算工作人員,入場也沒關系。
司空禦回敬完對手的擊劍禮,摘下護面,一轉身,開朗地笑了下,朝看台上的觀眾微微彎腰。
看台上好不容易停歇的聲浪再度掀起來。
連邵子濯也忍不住激動:“臥槽,臥槽,禦崽為了搬回家真是拚了,他平時訓練壓根沒這麽凶,我跟你們說……”
邵子濯說著說著,一扭頭,對上遲鷺。
?
遲鷺想上前迎接的腳步停在原地。
邵子濯跟他對視,還沒覺得不對,傻呵呵地笑:“主席,你也被禦崽帥到了?怎麽樣,咱們擊劍隊還行吧……”
遲鷺跟他對視,過了一會兒,才道:“他要搬回家?”
邵子濯:“對啊,宿舍那麽小他怎麽住得慣,跟我吐槽好多次了,這回妍姐答應贏了就不管他的頭髮,不扣分他就不用抄你作業,那還留在宿舍——”
說到一半,他意識到不對,話音戛然而止。
遲鷺重複:“抄我作業?”
邵子濯:“……”
完蛋。
司空禦興衝衝地從台上下來,看見遲鷺,立刻小跑過去,往他肩頭捶了一拳。
“欠我一個人情,記著。”
遲鷺跟他道喜,神情淡淡的,看起來興致不高。
司空禦覺得有點不對,扭頭一看,邵子濯咧著嘴,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司空禦眉心一擰:“你欺負他了?”
邵子濯:“……”
栓Q。
你說點人話吧。
“沒有。”遲鷺接了他的話音,扯出一個笑來,“要去慶祝一下嗎?主任說明天周一不上課,給我們放假。”
司空禦盯著他,“不對。”
“說實話,到底怎麽了?”
邵子濯終於忍不住:“我的問題,我的問題,我跟主席開玩笑,說你住宿舍是為了他的作業,還說你馬上就要搬走,都是我腦補的,其實沒有的事。”
司空禦:“……”
啊。
其實也沒說錯。
這怎說?
“沒關系。”司空禦還沒想好怎麽回答,遲鷺已經撇開臉,薄唇抿了一下,視線往下垂,嗓音也壓得低低的,“我一個人也可以的,我不覺得孤單,也不害怕。”
司空禦猶豫了一下,“我一開始沒想抄你作業……”
“嗯,我懂。”遲鷺一副善解人意人淡如菊的模樣,“宿舍確實比不上家裡,沒關系,你回去吧,以後作業有問題,我隨時有時間。不用擔心我,五樓有三個人,不嚇人的。”
司空禦:“……”
邵子濯:“……”
五樓有三個人。
兩個人成對。
一個人孤零零。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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