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司空禦上供一樣給擺了一桌好吃的,然後抱著貓,懶洋洋地往沙發裡窩,“你吃。”
遲鷺拿不準他葫蘆裡賣的什麽藥,試探著,拿了一包軟糖。
“那個味好吃,你吃那個。”司空禦還指揮。
於是遲鷺換了一個口味,撕開包裝紙。司空禦瞥著電視,目光灼灼地用余光盯他,看到他把軟糖抵進嘴裡,終於松了口氣。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他得意地在白貓頭頂薅了一把,擺出凶神惡煞的表情,“跟老爺子說什麽了?一個字不許漏,都給我複述出來。”
……打的這個主意啊?
遲鷺慢悠悠嚼著軟糖,低頭失笑。
他轉頭看著司空禦柔順的金發,很想像擼貓一樣上手薅一把。
“爺爺說了,不能告訴你。”
司空禦:“……”
呀,你倒是實誠。
“他問起來,就說是我逼你的。”司空禦不死心,追問道:“有沒有討論他的身體狀態?”
遲鷺眨眨眼。
“……討論了。”
司空禦高高揚起眉,一臉“果然如此”。
“怎麽樣?大病小病?嚴不嚴重?”
“……不嚴重。”老爺子說的。
“什麽病?”
“沒說。”沒直說。
“……沒騙我吧?”
遲鷺正色起來,“每個字都是真實的。”
我不騙人,我隻偷工減料,偷梁換柱,偷換概念。
司空禦將信將疑地瞅他半晌。
“行,你滾……我靠玫瑰,你能不能有點骨氣,別見著他就往上撲行不行?他是貓薄荷嗎?!”
司空禦打仗似的把埋進遲鷺懷裡的白貓挖出來,脫手之際遲鷺掂量了一下,感覺重了不少,“玫瑰好像長胖——”
砰一聲,房門關上。
被推出來的遲鷺看著緊閉的房門無語凝噎,大少爺……用完就扔啊?
他轉身回了客房。
許是被司空章的噩耗打得措手不及,他難得有些心煩意亂,衝完澡出來,索性跑去陽台吹冷風。
他其實已經不記得多少關於外公的事了。
隻隱約記得,那個老頭子像座不苟言笑的雕塑,沒幾分活人氣,遲鷺記性不錯,唯獨在外公的事上,丟失了大量的細節,他後來去過學校的心理谘詢室,老師說,可能是外公的去世讓他太過傷心,心理防禦機制自動替他遺忘了一些東西。
傷心嗎?不記得。
可他偶爾想起來有那麽一個人,那麽果斷地拒絕治療,沒有絲毫遲疑的樣子,還是會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遲鷺趴在陽台欄杆上,就著冷風想了一會兒,發現他竟然想不起來外公的模樣。
高鼻梁,雙眼皮……不對,是內雙,鼻子好像是鷹鉤鼻……記不清了……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回憶。
管家給他送來了牛奶。
遲鷺睡眠質量不太好,他在司空家過夜的時候,司空章都會讓管家給他送一杯熱牛奶。
遲鷺盯著冒熱氣的牛奶看了片刻,忽然道:“魏叔,有煙嗎?”
魏管家愣了一下,很快神色如常。
“有,我去給您拿。”
遲鷺心緒不平的時候,喜歡靠畫畫來安撫自己,不過這裡沒有工具,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跟管家要幾支煙。
他是會抽煙的,第五條任務線是商業高端局,抽煙喝酒都是加分技能,他一個沒落,都學會了。不過他不喜歡煙草的味道,抽得不多。
管家動作很快,很快將一盒完整未拆封的香煙送了上來。
遲鷺拆了一根咬在嘴裡,靠在沙發上整理思緒,忽然想到什麽,驀地睜眼。
——管家沒給他拿打火機。
他把煙從嘴裡拿出來,坐在原地,安靜了足有五分鍾。
五分鍾後,他撐著額頭,低低地笑了起來。
服了……
*
那包煙遲鷺最終一根沒動,雖然他本來也沒打算抽。
翌日清晨,遲鷺蹭司空家的車去上學。
司空禦坐在後座,一臉怨氣。
早高峰期間,私家車堵在大道上,像隻慢吞吞往前爬的蝸牛。
他天天騎著小電驢馳騁小道,都快忘了堵車是什麽感覺,這一下全想起來了。
他在車窗玻璃上生無可戀地靠了一會兒,忍不住道:“林叔,下回咱能不能換條道,你看這堵成什麽樣了。”
林叔是司空家禦用司機,他從後視鏡瞄了小少爺一眼,道:“祖宗,哪條道都堵,要不明天您早起半小時?咱們繞個遠路,或者避開早高峰。”
司空禦:“……”
早起,半小時。
他把額頭往車窗玻璃上一抵,心想,離開宿舍的第一天,想它。
遲鷺倒是沉得住氣,坐在旁邊氣定神閑地翻書。
司空禦瞥他一眼,嘀咕:也不怕暈車……
“不要靠在車窗上,會頭疼。”
司空禦詫異地回頭看他,“跟我說話?你不是在看書嗎?”
遲鷺冷靜地把書合上,“我可以一心多用。”
“……嗤。”司空禦冷嗤一聲,懶散地窩回座位上,余光瞟到一點藍白色。
定睛看了下,是遲鷺的書,還是那本藍白封皮,看了兩三天了,還沒看膩?什麽書這麽有意思——
Top